事情老不按计划发展,总要出点岔子。刘蛮小今天本是发扬风格带着74岁的老妈排在最后,眼看再查两人就轮到了,老妈突然像一团面软软地倒在他脚前。
他大喊:“妈——,妈——,医生,医生,我妈昏倒了!”护士小张眼疾,先跑来将病人放平,却手慌脚乱,不知如何急救,她只念了中职卫校,刚毕业来乡医院实习,哪遇过这情况。
蛮小在一边着急地催促,“快抢救呀,你是不是医生?”这时五位医师都赶过来,看瞳孔的、量血压的、听胸肺的、切脉搏的,准备仪器测心电的。
蛮小急躁地指责,“快掐人中呀,你们是些什么专家,”说着推开小张使劲儿掐老妈的人中穴,仍不见母亲缓过来,更急了,大嚷,“今天我妈要是醒不来,我砸了你们的破车,”说着将脚前的塑料盒踢向停在侧面的中巴车。
秦大夫已给病人吸上氧,看着心电紊乱,对郭乡长说:“赶快调配救护车!”郭乡长让李院长快将救护车开过来,李院长却说:“我咋开,本就是辆破车,半年不用了,油没一点。”
这时,王文彬与承红、承青已拆掉中巴的一排座,倒过来。医生们将病人抬上车平放在长座上。秦大夫跳上车安排,“郭大夫,你来医护。小张,你留在学校。你们继续体检。”
刘蛮小却声嘶力竭地吼,“不行,你们都得上车陪护我妈,”并用脚抵住车门不让小张下车,吓得小张浑身发抖。“你们要是不体检,我妈不会昏倒,你们都得跟着!”
王文彬指着刘蛮小喊,“刘蛮小,这儿没有手术室,你胡搅一分钟,你妈就危险一分钟,你要不想让你妈活,你就缠着!那边八十岁的林大爷还等着检查,他有个好歹,你负责了?你快让小张护士下来!”
承红、承青见蛮小有所松动,一齐上前一把打开蛮小的腿,顺势将他拉进车里。秦露趁此一拉小张,小张像找到妈妈似的一头扑进秦露怀里。
王文彬跳上副驾,车急速地驶出校门。刘蛮小见老妈嘴角的氧气管有点歪,瞪着眼骂郭大夫:“你眼瞎了,看不见?还是专门害我妈?”郭大夫扶了扶输氧管想辩解一句,见秦大夫示意,忍了。秦大夫纳闷:心电虽有异常,看体征,也不太严重,为什么不醒呢?
承红这时问:“蛮小叔,你妈上次这样,是哪年?”一车人的目光刷——地聚到刘蛮小脸上。“没,没有呀!”“叔,别人不知道,咱们村的人谁不知道,大娘一直有这个毛病。以前一晕过去,你掐掐人中就过来了,这次咋掐不过来?”
刘蛮小被揭了老底,慌乱地分辩,“承红,叔不是故意的,你看,我妈的嘴唇都破了,我真用力掐了。”众人看去,大娘的嘴真的血红血红,同时人们也发现她的脸开始泛红,不像刚才那么蜡黄。秦大夫把了把脉说:“过了危险期。”人们长吁一口气,提着的心总算放下来。
文彬扭回头问蛮小,“你对秦大夫说实话,他才能帮你诊断准你妈的病,你若隐瞒,你妈要有个长短,都是你害的。承红、承青都在跟前,你赖不上我们。”“王书记,我不是想赖你们。我妈犯病没准,有时一年两回,有时三五年也不犯,谁知道今天又犯了。”“犯之前没征兆?”秦大夫追问。“甚?”刘蛮小没听懂。“秦大夫是问,你妈晕之前有什么表现?还是突然就晕过去了?”“有甚表现,没有,有时掰玉米掰的就昏倒了。”“以前怎么过来的?”秦大夫又问。承红、承青偷笑。“我就是给掐人中,后来发现掐不掐一样,躺在那儿一阵阵就过来了。”“多长时间?”秦大夫又追问。“一阵阵。”秦大夫看王文彬,王文彬噗嗤一笑,解释道:“他说时间不长,一会儿。”
这时,郭大夫惊喜地说:“大娘,睁眼了!”“妈,你醒了?”“嗯,”老人要坐起来。郭大夫说:“大娘,你刚才晕倒了,再躺一会儿吧!”“没事,我这老毛病了。闺女,体检还要进城?”王文彬回过头说:“大娘,蛮小说你有晕过去的老毛病,我们想带你去城里仔细检查检查。”“哦,蛮小就是灰样子,对我挺孝顺。要是这样,我听王书记的,不过检查费我出,我有钱了。”“妈,你有几个钱了?”“妈没钱,能供全喜念书。唉——,可惜灰孙子像你,不好好念书。”说到孙子的上学,老人有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