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刚瞧他不吭声,赶忙再道:“二爷,昨儿个听来福和那丫鬟的对话,是要上庄子取食材被刁难,而那些食材恐怕是要拿来营生的。”
冯珏疲累地闭上眼,在脑袋里抽丝剥茧,思索着要如何处理这些事。
“对了,二爷,听街坊说,文大夫人的铺子被砸已经不是一、两回了。”
吴勇想了下,将打听的消息一并道出,“文大当家六月去世,同月出殡后,文大夫人和儿子就被赶了出来,九月时,文大夫人开始着手做生意,至今已被砸了几回。”
尔刚听完,眉头都快打结了,“二爷,这样不成,他们孤儿寡母的被人这样欺侮,文二爷分明是要逼得他们在疏郢城待不下去,怕是哪天他们孤儿寡母被不声不响地杀了……”
冯珏蓦地张眼,墨眸里张扬着怒焰。
“二爷,这不是不可能。”尔刚又道。永除后患的做法大伙儿都知道,尤其文家与知府的关系良好,想让一、两个人消失,难吗?
“尔刚,明天一早就去问问当初给文大当家验尸的仵作是谁,将他带来。”冯珏沉声吩咐道。
“二爷,文大当家当初有验尸吗?”这事他倒是没问。
“你认为来福一直侍在文大当家身边,当文大当家的死有异时,难道她不会要求验尸吗?就算她没要求验尸,知府也得做做样子,不是吗?”
“好,明儿个我立刻着手去查。”
“还有,找两个身手俐落的守在铺子外头,有动静就先发制人。”
“是。”
“好了,你们今日来回奔波也该累了,全都下去休息吧。”
“是。”吴勇应了声便离开。
反倒是尔刚走了几步,又踅了回来。“二爷。”
“嗯?”
“如果文家容不下来福,二爷何不带来福走?”
冯珏猛地抬眼,像是听到多不可思议的事。
“虽说来福现在是寡妇,无法成为二爷的正室,但养在外头也不是不成,至少好过她性命受到威胁。”
“尔刚,你觉得她还是来福吗?”
“她是来福呀。”
“她不是来福,来福已经不见了。”冯珏幽幽地道。
那个懂他、与他心灵相通的来福,已经消失在方静予的脑袋里了。
要她还爱着他,哪怕要他背负恶名,他都会想尽办法带她走,可问题是她不记得他,那种面对陌生人的目光伤透了他。
尔刚似懂非懂,想再劝说,却是词究,只能摇头晃脑地离去。
冯珏倚着窗台,看着底下的万家灯火,想起那回在楼台上,来福看着灯河,满脸惊艳的神情,相较于她今日的淡漠……她真的不是他的来福了。
她在她的记忆里杀了他,抹灭了他的存在。
痛,落实了,逼出了眸底的泪,他知道他是真的失去她了。
近正午,方静予备妥了内馅和面团,将东西都搬进铺子里,才打开店门,就看见冯珏在外头,让她不由得一顿。
“这位爷,你……”
“突然觉得饿了,想吃点饼。”
“可是饼……”
“无妨,我可以等。”
方静予见他大步踏进铺子内,擦身而过时嗅到他身上浓重的酒味,她看了眼神色自若的他,这才回头生火,抓紧了时间揉面团,然而坐在她后头的人却是直直地打量着她,教她不满却又不好发作。
忙了一会儿,方静予将莱菔饼递到他面前。
冯珏并未马上动筷,而是说道:“今儿个的内馅看似准备得不多。”
“有些食材还没备妥,所以有多少就卖多少。”方静予淡淡地解释,无意与他深谈。
他迳自又道:“莱菔,我庄子里很多,你要多少,我都能供应。”他看着装盛在盘子里两面金黄的莱菔饼,闻着那记忆中的味道。
就算来福消失了,可是手艺是相同的,他尝尝手艺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