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姑?男人不禁皱起眉打量着这个还不及他肩膀的小姑娘。
小姑娘本是要越过他,不知怎地突然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一副有些为难又很不得已地开了口,“有人要我代为捎话,说她一切安好,勿念。”
“……嗄?”
“我说了,他能不能意会是他的事,跟你不熟,别老盯着我。”她对他身旁说了一串话,进了客栈后还不住地咕哝着,“今天怎么事这么多,不就是想吃个馒头而已,怎么这么难呀。”
男人愣在当场,直觉得她脑袋有异,又怀疑这是术士行骗的一招。
马车飞快地行驶在官道上,直往默林县郊外的柳家宗祠而去,祠外安置的是柳家人的祖坟。
马车停在祠堂外,守祠堂的柳家人看了眼,随即退下,驾马车的男人还来不及跃下,马车里的男人已先行下了车,手里捧着自悦来客栈带来的几样热食和一瓶酒,徐步走在坟间小径,犹如识途老马停在一处新坟前,压根无需人带路。
“侯爷,等等等等……”还来不及喊,男人已经席地坐在新坟前。
“别烦侯爷了。”他的同僚一把勾着他往回走。
“月河,这布巾好歹也能充当席子,侯爷就这般席地而坐,这……”
“何彼,侯爷想跟九姑娘说话,你少烦人了。”
何彼抱着手中的布巾,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侯爷到底是怎么想的,九姑娘有什么好?我压根不喜欢九姑娘那个人,谁都看得出来她是怀着企图接近侯爷的。”
可侯爷偏是情深意重,当年九姑娘葬在这儿,侯爷一路从京城相送,去年忌日来了,还特地差人备食谱准备九姑娘喜欢的菜色给客栈张罗着,今年手头上有事务待办,还是硬挤出时间来,他真是搞不懂侯爷。
“你当侯爷不知情吗?”月河眯起细长美目,二话不说地将他揪走。
何彼继续喳呼着,威镇侯乌玄度充耳不闻,径自打开油纸包,将菜摆在坟前,随即拿起小酒壶就口浅啜。
“柳九,来福近来病了,没法子带它来,没人给你试毒,我就姑且替你试吧,你这丫头,没人试毒你是不肯吃的。”说着,他扳开了芙蓉糕,尝着他向来不青睐的甜味,又打开一小瓮的五彩羹,浅啜了口,最后再尝了口炙烧鱼片,过了半刻钟,他懒懒地看向墓碑。“行了,可以尝了。”
回应他的,是呼啸而过的正月寒风。
他压根不以为意,独自饮着酒,静静地看着坟头,直到天色渐暗,他搁下了空酒壶,轻抚着碑石。
“柳九,你说,只要纳你为妾,只要能让你离开柳家,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你说,这一生一世只为我而活,没有我的允许,你哪儿都不去……我允了你,你却骗了我。”
轻抚的手在碑石上缓缓地紧握成拳,像是在隐忍什么。
“你这个骗子,为了活下去,你隐藏真性情,骗着旁人扮演知书达礼的院使千金,骗着自己哪怕心都空了只要填满就好,也骗了我,教我以为这不过是场交易……如果只是一场交易,为何至今我还忘不了你?”乌玄度沙哑低喃着,寒风刮起了他的发,俊魅的侧脸满是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