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如才要说什么,玄奇探了个头出来,笑嘻嘻道:“主子,你们诉衷情也该够了吧?三堂主叫你过去商量来着。”
千如瞪了玄奇一眼,杜君远温笑道:“走吧,进去吧!你这身上穿得单薄,若是受了凉,可就吃不消了。”
玄奇一听,倚着门学着千如说话的语气扭扭捏捏道:“是,君远哥哥,我听你的,你说什么就什么。”
千如又羞又气,抽出腰间的剑追了上来:“你这玄奇,讨打!”
杜君远见他们主仆二人追打嬉闹,无奈地低首摇了摇头,跟着进了庄子。
……
“所以,你们今天去看了事发地,却没有任何敌方的蛛丝马迹,我们那么多押送粮食的军官将士全部都死了?”
虽然不想承认,杜君远还是沉重地点点头。
千如沉思片刻,徐徐道:“此案疑点有三。”
杜君远手中的折扇转了一圈:“你细细说来。”
“其一,押粮将士都是精挑细选的将中猛士,就算是像你们怀疑的,柔然派兵夺粮,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光一千余人。在我看来,其中一定还有什么我们没有注意的点……”
说到一半,千如道:“既是查案,自然是人证和物证要齐全,人证自然是前方打探的通讯兵,君远哥哥,你还需要再细审。至于物证嘛……”
“君远哥哥,将士们的尸首都去了哪里?”
杜君远叹了口气道:“说实话,大雪下了已经一个月有余,将士们的尸首没有找到。”
千如道:“这件事很重要,至少要找到一具将士的尸首,我们才好还原案发情形。其二,这件事发生在祥平郡的天长驿,十分奇怪。”
花千耀问道:“怎么个奇怪法?”
杜君远想了想,笑道:“恐怕小如的意思是,毕竟丢粮的是泰平郡,却在祥平郡丢失。无论是这灾粮去了柔然,亦或者是回到了礼朝,都不该在天长驿,是吗?”
千如点点头,道:“正是,若说这灾粮去了柔然,那也至少应该在灾粮彻底进入祥平郡境内再夺掠才是稳妥,若说是回到礼朝,又偏偏在天长郡.......”
几人神色凝重,花千耀又问:“小妹,你说的第三个疑点又是什么?”
“柔然。”
杜君远接口道:“倘若果真是柔然,此事才是真的奇怪,柔然既然要夺粮,又为什么这般小心翼翼,他大可以大张旗鼓地抢夺。”
转过脸来,一双桃花眼望向千如:“是么?”
千如愣了愣,才红着脸结结巴巴道:“啊?是……是吧……”
看着千如傻头傻脑的样子,杜君远忍俊不禁,冲淡了一丝几日来的焦虑,丝毫没有意识到正是自己的多情眼,才令他面前这位令人闻风丧胆的“泼女”这样表现出不一样的柔情。
千如压了压自己心底那点悸动,眨了眨眼睛,转移话题道:“既然你们什么都没发现,不如我和玄奇再去一次?”
花千耀眼珠一转,学着千如的语气道:“啊,是吧?那……那就侯爷您带着小妹去?”
没等千如反应,杜君远不欲千如为难,便道:“走吧,早去早回,再晚些,这天可就更冷了。”
剩下的人均暗暗发笑,没有拆穿花千耀。
……
两人才刚走到事发地点,一阵呼啸的北风卷着层层白雪,吹过荒凉的原野,吹在他们身上,就像刀子一样刺痛。
冷啊!
杜君远几乎是立刻就扬起自己的大氅,另一手揽住千如的纤腰带近自己几分,可是脚下打滑,杜君远没站住,就这样二人额头撞在一起,接着便倒在了雪地里。
轰地一声巨响,雪花四溅,冰屑纷飞。
杜君远搂着千如的细腰轻轻地喘息,薄薄的呼吸打在千如的耳廓,千如脸色绯红,慌乱地想要起身,却在不经意间拂过杜君远的大腿,跟着一愣,惊异的转过脸来看着杜君远,看着杜君远那双波光粼粼而又隐忍的桃花眼。
这一眼,没有任何猥亵的成分,只是一种本能的反应,因为她太美了,美得让人无法不多看一眼。
千如冻得通红的鼻尖掉下一小片冰屑,正好打在杜君远的眼睫,杜君远眨眨眼,沉沉阖住双目。
“千如。”
两个字,百转千回。
就像是一根尖锐的钢针,深深地扎进了千如的心里,让她感觉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她只觉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在剧痛,仿佛每一块骨头都被打碎了一般。
她知道,她在情动,身体的所有反应,都是身体内的蛊虫在作怪,让她既不敢放肆,也不愿离开,甚至连一丝邪念都不敢流露出来。
好疼啊!
这是第一次花千亿以外的男人让她这样心痛,醉情殇一点都不作假啊!
千如挣扎着从杜君远的身上爬起来,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抹了一把脸,任由雪花落在脸上,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冷意。
若是没有其他的办法解毒,她根本就不能任性的爱任何一个人。
千如悲哀地想:她这般绵绵情思,只怕是两年都撑不住了。
杜君远见千如抚着胸口,用一种痛苦,一种眷恋,一种幸福的眼神看着自己,大概是明白过来她身体内的蛊毒发作,当下什么也不好说了,默默地解下身上的大氅,小心翼翼地递了过来。
“雪天寒凉,不管怎么样,你,你先披着。”
千如接过,披在自己身上。
“这里当真干净得很,基本看不到任何不妥,可是我仍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千如一边说,一边四处张望脚下发出“咔哒”的一声,千如愣了愣,只觉得脚下踩住了什么,跟着她的皮靴又试探地碾了碾,直觉告诉她,她踩着的一定不是什么正常的东西。
她缓缓地低下头,只见自己皮靴边全是被踩得乱七八糟的雪,皮靴下正压着一个被冰裹着的东西,冰呈暗黄色,而那冰的下面,依稀可以辨别是一条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