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君远见状,也跟着快速追了出去,只有花千耀守着那条手臂,摩挲着下巴思索。
“小如,小如?你没事吧?你还好吧?”
杜君远跟着花千如追出好远,最后抢过几步,一把拉住千如的手臂,千如被迫转身,只是那张动人的小脸上哪里有什么难受的样子,分明都是狡黠和娇俏,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柔弱。
“小如,你......”
千如四处望望,确定没什么其他人,这才指着义庄里面道:“七哥在他身上吃了亏,我一直在查他,他问题多的很,我信不过。”
千如说的是晏茴。
见杜君远不说话,千如道:“难道,你也觉得他有问题?你为什么你还不控制住他?你什么时候发现他有问题的?不对啊,你不是昨天才来的祥平郡吗?”
听着千如连珠炮儿似问话,杜君远失笑:“你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我该先回答哪一个?”
千如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杜君远拉着千如的手攥入掌心,慢慢的走出去,皮靴踩在雪地上发出沙沙沙的声音,像极了两人的心情,冰凉却祥和。
暮色中的二人,披着一层淡淡的金光,偶尔有寒风拂过他们的衣角,将他们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而杜君远声音柔软的令人安心。
“让我想想怎么回答你,嗯,其实,是在京城,知道灾粮被夺发生在天长驿便开始怀疑他了。小如你想想啊,就像你说的,案子发生在天长驿本来就是个疑点。但是,若是所有的事情都与祥平郡的郡守有关,那这一切不就能解释得了了?”
“那你还不......”
杜君远安抚地拍拍千如的手背,笑道:“你说为什么还不控制住他?只是这里的情况我还没摸清楚,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不想打草惊蛇。”
千如停住脚步,一双棕色的眼睛里,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气,琥珀一般闪动:“世人都说君远哥哥你是什么天下第一公子,依我看啊你就是天下第一狐狸!”
杜君远很是难得的笑出声。
这么多日以来,他忧心边关战事,忧心受灾百姓,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恣意畅快地笑了,此刻心爱的人就在身边,他像是卸下了层层重担,有了片刻的安宁。
掌心的手指挠了挠自己,杜君远挑挑眉梢。
“君远哥,我们现在去哪儿?”
“案发现场。”
杜君远言简意赅。
“嗯?”
“你不是信不过他么?就我们两人去,没人盯着,或许能发现什么呢!”
“好!”
杜君远贴心的雇了一辆车,两人又悄悄回到了案发现场。
望着这片雪地,杜君远好奇问道:“对了,小如你一直在说,是手臂的主人自己留下手臂给我们做线索。”
“嗯,没错。”
千如捡了一根木棍反复试探着这片雪地,每一步都走得极为缓慢。
“那为何耀兄说出自己猜测的时候,你又不以为然呢?”
“三哥说的,只是基于一条手臂陈列事实,压根没有任何推理。当然,忍痛削下手臂是为了给查案之人线索,那一条手臂的线索是什么?刀柄上刻着的字?谁不知道受劫的是运粮将士?”
“再说了,这片区域这么大,一条手臂,万一没有看到呢?”
“那依小如的意思是……?”
“别问了,快帮我一起找,天黑了就更难找了!”
说着,千如又递给杜君远一根木棒,杜君远只好学着千如的样子,拿着木棒在雪地里摸索。
“我们下午时发现的手臂是在矮丛里发现的,君远哥,我们继续在矮丛树丛附近找。”
“好!”
果然,没过多久,杜君远的木棒也触碰到了一条手臂,同样是沾染过化尸水,掌心握着一个刀柄。
直到天色麻黑,两人总共找到了四条手臂,千如还要找,杜君远拉住千如道:“不找了,应该只有五条手臂。”
“为什么这么说?”
“我朝军队编制符合国法,五人一伍,两伍为伙,五伙为队,十队为营。这五条手臂的主人应该是一伍,若是再多就太不符合情理了。”
千如想了想,便反应过来:“对,若是人再多,定会被劫粮的人发现,再或者,人多的话,为什么宁可死也不愿意回营通风报信?”
两人不解其意,杜君远扶着蹲的双腿发麻的千如站起身,千如指了指前方,问道:“前面有什么?”
杜君远向前方望了望,道:“应该是绵蔓河。”
“绵蔓河?”
原来是“背水一战”的那个“水”,千如搓了搓手,说道:“走!过去看看!”
二人奔出数十丈,越过一条小沟,眼前是一片空旷的雪地,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河对岸的一座高耸的山丘上,高耸的城垛宛如一条巨龙,隐约可以看到一座座高大的房屋,河的两岸,却是一片荒凉,连个人影都没有。
绵蔓河表面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冰,靠近岸边的地方已经是一片洁白,再也看不见冰层下的水流了。
岸边全是荆棘杂草,千如拿着长剑斩了斩,手指都被荆棘划破了好几个口子,可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杜君远拉住她:“歇一歇小如,会不会是我们猜错了?”
千如死死的盯着河面,斩钉截铁道:“不对!这五人一定是要引我们来这绵蔓河,若是我们放弃,那五位将士可就白白牺牲了。”
“小如……”
千如还要往前走,杜君远却拉住了千如的手,同样坚定道:“我们一起!”
这一次,他们再次靠近绵蔓河,顺着绵蔓河慢慢往下走,直到到了一处沟壑,千如指着那处沟壑:“君远哥你看那儿!那里的芦苇是不是有些奇怪?”
只见千如手指着的地方干枯的芦苇东倒西歪,看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两人快步飞奔而去,才发现这是一片巨大的荒野,地面上长满了一人多高的枯黄芦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枯黄的芦苇下部,都被一层黑色的淤泥包裹着,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味。像是染着暗红发黑的血迹,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看不清楚。
千如几乎是一瞬间就反应过来,颤抖着声音说道:“君远哥,我想我已经知道是什么了!我们先回去,明儿一早,请三哥他们一起,带着姜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