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川把车子靠边停下。
“傅南舟做的?”
“十有八九。”
“可真是个畜生。”陆云川又点了根烟,打开车窗,神色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总,之前宴深发生车祸那回,为什么傅南舟能逍遥法外?”温知瑶抬眸问。
陆云川笑意冷淡了不少,弹了弹烟灰。
“肇事的人死了,死无对证,没把他弄进去,便宜他了。”
当年那件事情并非傅南舟一人的手笔,傅南舟的母亲林素梅是个厉害角色,她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让他们一时间也没找到马脚,只能按而后发。
只是没想到,她们会这么沉不住气,才过了这些时日,就再次伸出了手。
既然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这次能让他进去吗?”温知瑶问。
“一定。”陆云川沉声道,“他奶奶的,再不把这个孙子送进去,我陆云川这三个字倒过来写!”
温知瑶终于露出了这两天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她力竭地靠在椅背上,“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陆云川点头,把烟熄灭,合上车窗,重新发动了车子。
“温知瑶,我有句话想问你。”
“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上傅宴深了?”
温知瑶一愣,“为什么这么问?”
“站在你的角度,你是被迫嫁给他这么个……失去继承权的落魄世家子,图什么呢?图他脾气差?还是图他没情趣?怎么说,他要是挂了,你不就恢复自由身了?”
恢复……自由身吗?
温知瑶微微失神。
合作婚约,离婚跑路,这样的想法已经多久没有出现在她的脑海中了?
也许从某一个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刻开始,她已经把他当做自己人,当做自己的老公了。
他满身是血倒在自己眼前时,她满心想着的,都是神佛保佑,让他能平安渡过此劫。
“也许吧。”就在陆云川以为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副驾驶的女人轻轻开口。
……
病房中,庄青摘下口罩,蹙眉看着老大躺在床上,递给他一杯水。
“阿鬼怎么下这么狠的手?”
傅宴深喝了口水,淡淡道,“秦景山不是傻子,伤口轻了,瞒不过去。”
“这么干我们付出的代价是不是有些大了?”
“妇人之仁。”傅宴深睨他一样,把杯子放回桌子上。“都是皮外伤,老鬼下刀有分寸。”
庄青嗯了一声,好像想起什么,轻咳道,“老大,老鬼让我带句话给你。”
“什么?”
“他对天发誓,对嫂子一点觊觎之心都没有,昨天出言挑衅,全是情景需要。”
傅宴深嗤笑一声,没有接话,“送出去了吗?”
“出去了,我们的人小心得很,尾巴都处理得很干净,刚刚收到消息,老鬼已经到香港了。”
傅宴深点头,“以后先让他在香港和波士顿分部活动,如果有回内地的需求,再做身份。”
庄青了然,“我知道,都说好了,这段时间让他先避避风头,别被秦警官看出什么端倪来。”
“我们这次留下的证据很完美,秦警官应该已经查到傅南舟和林素梅头上了,要是能把他们一网打尽,那我这次收获就大了。”
傅宴深靠在病床的软枕上,那身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戾气,但那双夜色般深沉的眼眸,冷漠到让人心惊。
“林素梅还早得很,但是我的好弟弟,这次是跑不了了。”
“知道了,我会派人盯着傅家,如果他们一有动静儿,就想办法让秦警官知道。”庄青汇报完,合起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他看着面露犹豫神色,说话吞吞吐吐,“嫂子那边,就一直瞒着吗?”
傅宴深面色稍缓,难得地出现了一些不忍神色,但很快如同电光火石稍纵即逝。
他勾了勾唇角,“你想让我怎么跟她说?我雇凶刺杀我自己,好嫁祸给我同父异母的好弟弟?”
听起来倒是刺激。
庄青也知道这样说不现实,嘿嘿了两声不再说话。
傅宴深抬腕看了眼时间,重新躺回病床上,“他们快回来了,你赶紧滚吧。”
“老大,你这卸磨杀驴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庄青嘴上调侃,但也怕真的和陆云川他们打照面,脚底抹油,跑得飞快。
“那我就先走了,老大继续在这里装病弱美男吧。”
在傅宴深用眼神把他杀死之前,他快速闪出病房。
关好门后,他重新戴上口罩,混在人群中,很快消失在医院里。
温知瑶重新回到病房时,看到傅宴深已经醒了,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天花板,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进来。
“你醒了?”她有些惊喜,仔细用消毒洗手液洗干净手,才坐到他旁边。
傅宴深坐起来,轻轻咳嗽了几声,温知瑶忙扶着他的手臂,小心地在他腰后放上一个软枕。
“小心点。”
“没事,皮外伤。”傅宴深看着她,语气低沉。
“什么皮外伤?医生跟我说了,有一刀差点伤了肺动脉,要是……”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垂下眼睛,眼眸中似有沉沉雾霭,让她的神色朦胧不清。
要是老鬼连这点分寸都把握不好,可以不用活了。
傅宴深挑眉,眼眸中带上些笑意,伸手拂去她眼角湿意。
“这么怕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