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们整理好情绪,也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见几人之间气氛中弥漫着淡淡的忧伤,吴妈也很有眼色地没多说话,小心翼翼摆好碗筷,找了借口离开餐厅,给他们留下单独相处的时间。
傅宴深无意与她们多说,这样的时间,不如留给她们单独聊些家常话,他擦了擦嘴角,正准备离席,不料林淑兰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宴深,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傅宴深坐回椅子上,微微笑了笑,“外婆,您说。”
林淑兰颤巍巍站起来,拿出一个小铁盒,盒子里有一份合同和凭证,她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把小盒子推给了傅宴深。
“这是?”
“你既然也叫我一声外婆,我这个老婆子也就托大答应了,这个我们家祖传的一点东西,一直存在银行的保险柜里,即便是知瑶,我也没有告诉过。”
林淑兰静静看着傅宴深,她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对傅宴深强大的气场仍旧云淡风轻,尽管岁月已经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但从五官轮廓,依稀能看到当年的风采。
“您这是什么意思?”傅宴深蹙眉看着盒子。
“这天底下所有人,都是利聚而来,利尽而散,就算是夫妻,也是一样的。”林淑兰开口,嗓音苍老沙哑。
“这些东西可能你不放在眼里,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收下,收下它,以后的日子里,替我护着知瑶。”
“外婆!你说这些做什么。”温知瑶红着眼眶拉了拉林淑兰的袖子,被她拍了拍手,让她不要插话。
“我不需要这些。”傅宴深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扬了扬眉,“更何况,您怎么知道我会信守承诺?”
林淑兰笑了笑,“我活了一辈子了,看人没错过,早些年我告诉知瑶她妈,温剑锋这个人不行,不可靠,但是她不听,非要一头碰到南墙上,到头来还是被辜负了。”
“我看得出来,你和温剑锋不一样,是个重情重义,信守承诺的好孩子,知瑶信你,我这个老婆子也信。”
傅宴深垂眸笑了笑,笑意未达眼底。
他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似乎在思考这笔交易到底划不划算。
过了半晌,他视线从温知瑶脸上扫过,淡淡开口,“可以。”
林淑兰松了口气,把小铁盒盖上,郑重地推到傅宴深身前,“好好好,知瑶有你照看着,我也就放心了。”
她佝偻着背拉开椅子,快要走出餐厅时停住脚步,“宴深,你要是负了知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到了地府奈河桥,也等着找你算账。”
温知瑶没想到一辈子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外婆会为了自己说出这样一番疾言厉色的言语,一时间百感交集,又怕傅宴深会生气,偷偷去看他的神色。
傅宴深靠在椅子上,闻言并没什么情绪波动,甚至抬眼笑了笑,“好,您放心。”
他的目光落在有些局促不安的温知瑶身上,“只要知瑶真心实意跟我,我此生自然不会辜负她。”
此生吗?
温知瑶有些恍惚,看着两人的目光重新聚焦在自己身上,有些骑虎难下。
她是不是也得表个态?
她轻咳了一声,认真道,“我是真心跟他在一起过日子的,不可能乱来,外婆放心。”
傅宴深勾了勾唇角。
林淑兰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恢复了往日里慈祥的模样,笑呵呵地看着他俩。
晚饭后,林淑兰早早回了房,傅宴深还有些遗留的工作,在书房里工作了许久,看着时钟不停的转着,温知瑶越来越坐立难安。
今天晚上,傅宴深会不会放过她?
都怪自己之前嘴快,一冲动答应了等他从波士顿回来就可以一起睡,谁知道他就去了这么几天,一转眼就回来了。
想到今天他们在车子里的交锋,她就感到面红耳赤。
眼看时间越来越晚,她起身上了二楼,走到书房前时犹豫了半天,准备敲门的手僵在半空,敲门也不是,不敲门也不是。
她该怎么说?
问他工作结束了没,要不要睡觉?
这样是不是显得太主动了,好像是她迫不及待了一样。
或者干脆直接告诉他,我要睡觉了,你太晚的话就不要过来了。
这样是不是显得她很没有担当,就是在逃避那件事?
就在她游移不定地时候,书房的门猛地被拉开,男人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傅宴深被波士顿分公司的人拉着开了半天会,这会儿说的口干舌燥,有些疲惫,正想出去喝口水,一开门就看到温知瑶跟个游魂似的站在门口。
温知瑶本来皮肤就白,这会儿快睡觉了,还散着一头墨发,当真把他吓了一跳。
傅宴深紧紧锁着眉头,目光阴沉地看着她,冷声开口:“大半夜的,站在这里干什么?”
“我……”温知瑶还没想好怎么说就被他抓了个正着,一时间也没想好说词,愣着眼睛眨了眨,“我想问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睡觉?”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愣住了。
温知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之后,脑子嗡的一声,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
她怎么把话一点修饰不加就说了出来,她的脸慕地就红起来,张了张嘴巴,半天没能说出救场的话。
傅宴深狐疑地看着她,往日每次说起这件事,她不是逃避,就是在逃避的路上,今天怎么这么主动,真是非常可疑。
他沉着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想跟我睡觉?”
虽然之前两人说好了回来后就试一试,但是今天他坐了20个小时的飞机,中间还转了一次机,晚上回来开了半天会,这会儿才终于有时间松口气歇一歇,他是真的没有这么饥渴。
但是看着温知瑶手足无措,连脖颈都通红的羞人模样,他又改变了主意。
送上门来的,哪有往外推的道理?
“我不是……我是想说……”
温知瑶还想解释,忽然一阵天旋地转,被傅宴深长臂一捞,打横抱进了怀里。
男人凑在她耳边低声笑了笑,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天色晚了,确实该回房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