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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日,此时已是亥时,阳澈因为与徐光华的“约定”基本白天都待在南边训练场,就算晚间回来时也已经很晚,只在身旁抱着自己睡个两个时辰便又出了门。
白堇年晚间习惯了有阳澈抱着睡,睡得浅,稍有风吹草动便醒了,便来到案前正提笔在白纸上绘画。
也不知作画到多久,趴在案桌上睡了过去,直到两耳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才抬头半睁开眼看向声源处,有些疲惫叫道,“阿澈,你回来了。”
阳澈关上门,将沾了寒气的大氅脱掉随意放在屏风上,大步走过去从后方圈住白堇年,“嗯,怎么睡在这里了?”
白堇年往怀里窝了窝,轻嗅着阳澈身上的味道,“睡醒了作画来着。”
阳澈看了眼桌上所画之物——玉兰花,心中了然,“想家了?”
白堇年点点头,伸出手摸着早已干掉的墨迹 阳澈抬手覆盖住那只手,轻声道,“这两日白天我不在,北宁可有在府里找麻烦?”
“那倒没有,”白堇年想了想,“来枳城三日了,基本都是在自己院里没怎么出来过 ,就是他身边的芝雪老是出府,说的是出门采买炭火,我看不然 ,便派青鸟偷偷跟过,看着芝雪跟枳城很多人家打交道 ,你猜这些人都是什么由头?”
阳澈直接说到,“姓白的人家是么?”
阳澈提笔在玉兰花旁边写下“白堇年”的名字,“我这两日也想过,好好一茶主,不好好在家谈生意做买卖,非得亲自劳苦来送这银两,无非也是来枳城查东西来了。你上次去青州,虽没有提自己的名字,但他定会生疑,查了两月都没查到你的消息,这便亲自来了。我猜,”阳澈顿了顿,继续道,“他应该明日就会离开枳城。”
白堇年挑眉,拿过阳澈手中的笔,重新沾上了墨水,在“白堇年”旁边提笔写下“阳澈”二字,“你怎么敢肯定的?”
阳澈看着那两字,嘴角上扬,道,“你自己让青鸟做的,怎得还问上了我?”
一阵寒风吹来,将未关严的窗子敞开了来,风,刺骨的寒风袭进来,白堇年缩了脖颈,阳澈起身就要去关窗,走到窗前时,拉住窗沿边的手停住,他侧头看着白堇年,轻声道,“把大氅披上过来。”
白堇年不明原因,但还是照做了,等来到阳澈身边时才看见外面夹杂着朵朵梅花般的雪,落在地上发出了沙沙的声音,看这样子,才下不久。
之前在舟州竹山时,阳澈问他,除了玉兰花可还喜欢别的什么东西,当时白堇年答得便是——雪。
白堇年八岁前随着父母基本定居在青羊郡,青羊郡靠近北方,几乎每年冬天都会飘雪,白堇年喜欢白色皑皑的雪,喜欢他们覆盖住一切东西只留下白茫茫的一片。
可舟州从不下雪,所以白堇年只在书本上那些诗句中去看雪,他对雪的情怀不比玉兰花低。
白堇年欣喜从大氅里伸出了手,几片梅花状的雪落在了手心,随着手心的温度最终化为了水。
白堇年转身开了门,穿上门口的靴子跑进了雪里,双臂上扬,笑得像个孩子。
阳澈立在门口,微笑着看着此刻像个似乎恢复童真,活脱脱像个小孩子般的白堇年在雪花飞扬里面开怀大笑。
阳澈看着那抹白影,轻声道:“雪月最相宜,看若真绝色。”
白堇年转头看他,脸上掩盖不住笑意地问道,“阿澈在说什么?”
阳澈低下身子将靴子穿好后,径直走到白堇年身边,拨弄着头上沾着的雪花,“你看你,沾的满头都是。”
白堇年躲进阳澈的怀里,仰头看他,“还说我,你现下也是。”
阳澈不在意,低头看他的眼睛,“霜雪吹满头,算作共白首,也算不错。我看这雪还得连下几日,进去吧我给你擦头发。”
两人又在屋中谈了一会,阳澈在后边打了哈欠,白堇年转过身看着他,“你晚上可以不回来的,在训练场还能多睡一个时辰。”
阳澈抬手轻轻捏了一下白堇年的脸,“哪能怎么办呢?家有娇妻,想抱着睡。”后又想到什么,“现下你牙疼,沈清说了不能再给你吃那么勤的红糖糍粑,所以以后两个月一次,不能再过多食用。”
白堇年只得无奈地点头,撒娇似地向前挪动,两手挂在了阳澈脖子上,眨巴着眼睛,里面写着困倦二字,“有劳阳公子抱我上|床,阿年困了,该睡觉了。”
“好。”阳澈温柔将他抱起来,经过烛火时,吹灭了那灯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