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永胜冷着脸喝道:“有你什么事,滚下去!”
射完一壶羽箭的大头兵们开始撤退,为后面的弓箭手让出位置,还有些力气的兄弟依然在疯狂地射着,力竭的弓箭手们不肯离开,忙着向城墙上运送弩箭重标枪。
雷大毛灰溜溜地被人赶下来,忽然肩头被一人拍了拍,回头一看,见是陈铁头。
陈铁头一脸凝重地低声说道:“你别跟老曹计较,刚才云开来战死了...”
“什么?”雷大毛感到脑子一空,眼前直冒金星。
陈铁头、白飞扬、云开来、李老九、张德胜、崔科峰和曹永胜是自己在边城最合得来的兄弟,刚认识的时候大家谁也没看低身为小兵的雷大毛,现在雷大毛升官发财又被封为逍遥侯,大家都为雷大毛真心高兴,而白飞扬更是为了保护雷大毛被射成了刺猬,给白飞扬下命令的正是曹永胜。
雷大毛心事重重地走到一边,这里刚被清理出来,正在紧张地架设这新型投石机,几个工匠看到雷大毛都热情地打着招呼,叫侯爷的喊大毛兄弟的称呼百夫长大人的都有,雷大毛似乎都没听见,满脑子就是云开来那滑稽好笑的声音,几个工匠以为雷大毛在拿架子,眼尖的人却看到这平时咋咋呼呼的粗鲁汉子,此刻却是泪流满面。
摸出一壶酒坐在角落里独自喝着,最后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在四处都是叫喊厮杀声中的战场上几乎没人听得到。
轰...
一颗巨石砸在附近,溅起了漫天尘土,负责给石弹浇油点火的一个汉子被飞溅的热油烫到,疼的在地上不住翻滚哀嚎,火把掉在地上将这一片火油引燃,旁边的三人和自己一起被烧成了火人,很快附近的投石机也被引燃。
周围一群人连忙上来给投石机灭火,至于那四个浑身着火的厮杀汉,只有一个逃出了火场在地上不住翻滚,最后在几个同袍的帮助下,浑身被土压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剩下的三人都倒在火场中,被烧成一团。
雷大毛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时间似乎凝结了,几个画面定住在哪里,那个火把停在空中,那三个活活被烧死的兄弟长大了嘴巴,满脸恐怖地嘶喊着,仿佛又从地上爬了起来。
怎么可能?
雷大毛脑子彻底乱了,正不知如何是好时,有人拍了拍雷大毛的脸,将雷大毛从近乎疯狂中拯救出来,雷大毛愣愣地看着眼前人,似乎认识,怎么这么熟呢。
千夫长徐敏再次喊道:“大毛,老曹不让你现在上,是想让你们在城底下射箭,你上去了就没刀牌手和长枪手的位置啦,下面的箭谁射?你这笨蛋,咋这想不开呢?赶紧的,把那个什么军粮丙都拿出来,给兄弟们补充下体力。”
雷大毛眼前一亮道:“对呀!他娘的,老子咋没想到呢。多给兄弟们准备这特制的军粮...”
雷大毛手下的几个什长立刻号召自己兄弟将这加糖的军粮留给城墙上的袍泽。
很快附近城墙上的兄弟都得到了加糖的军粮,远处的将士们也抽空啃上几口军粮甲。
千夫长徐敏咬了两口这特制的军粮,满是灰尘的脸上看不出表情,雷大毛焦急地问道:“怎么样啊?”
满脸灰尘的徐敏抬起明亮的双眼呲牙一笑:“嗯,来劲儿了!我说大毛,你就负责在后面做这种军粮得了,不过可别叫什么军粮丙了,起这么个破名字,真没学问。”
雷大毛茫然地挠着大脑袋道:“那叫啥?咱又不是秀才,没那脑子啊...”
徐敏才要开口,已经撤下来的曹永胜瘸着腿正走过来,闻言叫道:“狼血、胡虏肉,通俗点的糖包子、甜馍馍...叫啥不好听,非叫这么个蠢名字,咳咳...”
雷大毛转头一看,见浑身是血的曹永胜被两个兄弟扶着,满不在乎地盯着雷大毛叫着。
“老曹!你不要紧吧?”雷大毛看着曹永胜身上几个窟窿还在汩汩冒血,赶紧掏出疗伤药递上去,这是从三毛的大堆财物里找到的,很是灵验。
亲兵接过药扶着曹永胜去疗伤处,没走多远曹永胜回头喊道:“叫杀破狼也行啊!可别叫起来软绵绵的像个娘们...”
这时换防结束,从城墙上换下来的将士们大多浑身浴血,一个个宛若人间恶魔。
徐敏走到城墙上,还不住地对着雷大毛喊着:“多做点加糖的军粮啊,大毛!”
雷大毛看着从给自己身边走过的袍泽,似乎没听见,一直到所有人走远了才忽然醒悟过来道:“他娘的,做他娘的军粮啊,老子把热饭送到城墙这里不就完啦,老楚,老楚!”
楚天明原本是自己的伍长,上次战后和李明三人都升为什长,正在自己手下。
一个叫张越的什长跑来低声道:“百夫长大人,老楚被砸中,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