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林哥...你常想着我!”
“阿...”
“你就和我一个人好!”
“嗯...”
一路送行,一直送到了村外的小桥处。
恋恋不舍、心如刀绞的巧珍,红着眼睛,忍着泪水不流,自己是多么希望高加林能留下来,却又不想看他每日在村里闷闷不乐的,他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就应该去城里工作,自己应该支持他。
就是心有点痛!
...
进县城后,高加林的情绪已经连续波动了好几天,像是做梦一样。
他属县上唯一通讯干事景若虹的‘兵’,虽然后者身上没有官身。但老景态度和蔼、学问大、内涵深,从他身上,高加林汲取了着丰富的养分,很快便适应了自己的工作,事事干得有声有色起来。
...
金秋九月,高原上的气温在凉爽中带着些许冷气,
让人识趣地多加件衣服,抵御着大自然寒热交替的轮回。
怀孕时间才三个月的巧英,尽管肚皮还不明显,浑身上下已经发散出了母性的光辉,跪在炕上为康思杰铺着一床棉被。
“友仁哥,省城的大学是怎样的?”
“你说多点,让儿子听听嘛。”
此刻的康思杰,正努力地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地不去看床上已变得丰盈诱人的身形,以免‘有人’在青天白日之下把持不住。
康思杰正把玩着手上新买的相机,以图分散注意力,听到要求,先是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下,顺了顺喉咙才说道:
“所谓大学,就是大点的学校,占地范围广,学生人数多,”
“也是小孩长大了才上的学校,学习大知识的学校,”
“是追求真理以明证自心,是通过修行达到充实自我的地方,”
“是领悟出人的生命有时限,而知识却是无穷无尽的海洋,”
...
“大马路的车辆多了点,像是摩托车、吉普车、挂着天线的公交电车、有轨电车、一闪而过小轿车,还穿插着不少的人力车。”
“一到晚上,就能看到街道两面像是七色彩虹似的多种颜色,整个城市流动着红的绿的、像是烟花那样灿烂的模样,”
“...到处都是人,一堆堆的,像是每天都赶集似的,热闹,”
“我坐着当地人叫‘屎巴牛’,带棚子的三轮摩托出租车,冒着浓浓黑烟,熏得女司机的脸上也是黑黑的...”
或蹲或坐的一群娃娃,还有些闲着的老汉老婆,在村头一处围成半个圈,听着康思杰绘声绘色地讲着省城的景象。
...
“上月末,就是您送巧玲去省城那天...高玉德的弟弟高玉智回乡了,”
“他是高加林在边疆当兵多年的叔叔,”
“在军队里好像是一名团级干部...转业回来当了县劳动局局长,位高权重。”
“幸好马占胜也跟着来了,当时我赶紧拉他一起商量商量,也跟赵书记说了一下,”
“马占胜出面,月初就让高加林去了县政府上班,当通讯干事。”
“有了当劳动局局长的高玉智,他们家算是发达兴旺起来了。”
“还是吴先生说得对,如果不能一下子把人家‘置之死地’,”
“做任何事最好就是利益交换。”
高明楼有些恼悔地说着心中的不安。
高明楼到现在还有些后怕,也不知补救的法子能不能平息高加林心里的怨恨,希望不会报应到自家后辈身上。自家的两个娃娃可抵挡不住。
不过,‘有人’在...
知道‘吴先生’从省城回来后,高明楼也知道轻重,先忍耐着性子,
见了面,让昨天刚回来的康思杰先休息了一晚,今天下午等到他送来省城带回的礼物,二人在会客室闲聊了一番后,才说起正事。
八零年代的劳动局,还不是后世打工人熟知的“劳动就业保障”那个机构,现在可没有什么解决劳动就业服务及处理劳动工作纠纷。
现在的劳动局是掌管各个公司、工厂、企业、事业单位等等人员的工作调动的机构,都是国营、集体或是合作单位,现在还没私营企业。
马占胜先是让高加林带着盖着大队和公社的纸条,在县煤矿露了个脸,填了张表(占了一个矿上的招工指标),接下来在县上运作一番,就转调到了县委大院当通讯干事了。
其中过程,对以油滑出名,又是劳动局的副局长的马占胜,当真简单不过。
“现在的高加林还是个毛头小子罢了,”
“不必过分担忧,”
“他叔叔高玉智才是老谋深算之辈。”
“对这位领导要多关心一下...”
“不过,这些对村里是好事。大社的事,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你可以去提一下了。”
康思杰笑着说出了让高明楼欣喜的话。
...
县城南面下了一场疾风暴雨。
雨下的最大的地方是南马河公社,暴涨的河流从上游冲下,形成了洪水,好几个村庄都已被淹没,人畜冲走,房屋冲垮,庄稼冲毁,受灾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