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心中都有一种玄奥的感觉泛起，就像是修行即将突破的那种冥冥意。
金丹将至？
大家才修行多久？不对，大家的法力积累都不够，尤其楚清峭的法力现在最多结丹中期而已。
不是突破之兆，但感觉跟突破似的有所悟，那是什么……
是有外物影响？
两人同时转过头，目光落在主卧里。
这个时候两人才忽然想起，这个屋子里，住过一位空间SSS，和一位疑似幻想具现的……SSS。
之前在屋子里参观许久，神识极其敏锐的云暮雪都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但当虚实交互，真实之人在幻想之人眼中也需要更加真实的哲思之意在心中涌起，别说云暮雪了，就连楚清峭都能感受到屋里似乎有点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走进了主卧。
继而目光同时落在床头柜上。
床头柜的灰尘之中零散地丢着一些小东西，明显是搬离赴京之前觉得没必要刻意带的杂物，比如纸巾啊发夹啊小镜子啊之类，还有几本。
东西随意散乱在床头柜，任谁都是一眼扫过不会在意，遭了贼都没人偷的那种。
楚清峭目光落在封面的《金某梅》上，面无表情。
草。
SSS的逼格在一瞬之间掉到了泥巴里。
不对，人家看的是名着，研究的是市井风貌，才不是我们想的那些东西。嗯，就是这样。
转头看看云暮雪，云暮雪神色严峻，仿佛压根没看见那是什么书。
她目光的落点是……
那个小镜子？
楚清峭旳目光也落在小镜子上，渐渐的就感觉镜面似有漩涡，紧紧地吸着自己的目光，仿佛要卷进去一样。
“这是……”楚清峭放开神识，谨慎地感应，仿佛能够看见星星点点的灵气缓慢地向着镜子聚拢，如尘埃般落在镜面，又被镜子吸收，消失不见。
是的，消失不见，被聚拢后的灵气并无储藏收集，而是没有了，仿佛此世复苏的灵气只是虚无，归于一场镜中之花，水中之月。
“你这周围的大爷大妈是不会觉醒异能的了……”云暮雪梦呓般说着：“楚云峰他们找反了，灵气未必来源于钱塘，倒是有可能消逝于钱塘。”
楚戈神色凝重：“该不会我爹在消散灵气？这么严重的事情丢一个小镜子在老宅床头柜？”
云暮雪摇摇头：“这镜子的效果极为缓慢，都不如一个抽油烟机，达不成消散灵气这么大的命题……我个人估测更像是给他自己擦屁股用的……而且，这个就是天道镜剩下的碎片……我们五个一直以为天道镜本就是一个圆环，没想到……中间那一块在这里。”
“嗯？”
“他们的能力太强了，而且应当初期掌握的不是很好，残留下来的灵气蔓延可能都会制造出一个小区的异能者……或者让一个小区扭曲”云暮雪笑笑说道：“从你老宅的生活气息，我大胆估测令尊是一个比较传统严肃的人……”
楚清峭瞥了一眼《金X梅》，点头。
抛开这本书来说，在自己近三十年的认知里，老爸确实是一个很传统严肃的人，邻里都说老楚思想马列得很——老一辈口中的这个评价并不是真指马列的意思，而是指古板、老土、保守、甚至可以用来指老封建。
马列的棺材板都摁不住了。
云暮雪续道：“他想必不愿意变故因己而起，这镜子的作用只是收束他们自己长期生活留下的气息，所以‘功率’不高。但……原理极为玄妙。”
她慢慢走上前，掂起镜子打量了好久好久，低声道：“镜花水月，似真实幻……谁幻谁真？令尊令堂将实景收束于幻镜，而镜中实际并无世界，所以直接消散不存，玩弄虚实，已近道矣。”
听她语气中的浓浓佩服之意，楚清峭也知道这个确实了不起。
最了不起的是，这不是法宝，某种意义上说不是此界法宝，在此界只是个小镜子。
“这只是一种意，他们觉得应该这样，于是就这样了。”云暮雪心中极为惊叹：“本质上，这就只不过是一面普通的化妆镜。”
楚清峭忍不住问：“对我们有什么作用么？”
“对你我而言，这无异于一种……怎么说呢，窥探虚实两界的法宝，或是窥探一种链接点，因为其本身就是天道镜的残缺。”云暮雪道：“或许……”
她顿了顿，不确定地道：“我们始终找不到链接我们两界的通道或途径，或许从这里可以参详得出。”
在客观意义上，可能书里书外分别是一个次元，都是真实的存在，毕竟一草一木，触手可及，每个人的思想各自鲜活。
但在相对意义上，此界为真，书中为幻。毕竟一切都出自楚戈笔下，到底是真是幻，至今难以说个分明。
这就是另一种镜花水月，虚实相隔。
也是两人始终心头发虚，害怕哪天醒来从此不见的根本原因。
但如今有了这个镜子，镜子可以把真实灵气收束到虚幻中，导致消散……从原理来看，似可窥探一种两界之间的虚实联系，说不定有朝一日就能建立两界之间的相连通道。
因为心中一直有那种担忧，所以不敢说结婚。
因为想结婚，所以来看老宅。
因为来看老宅，却找到了可能解决忧虑的办法，至少是参详之途。
一个玄妙的圆。
楚清峭犹豫道：“这么说的话，我要是直接去问老爸，是不是直接就有办法？可我一时半会联系不到老爸，找老妈转达一下？可我们的情况不知道怎么说……”
云暮雪摇摇头：“令尊虽强，但问他还真不一定有用，无须强求。大家的出发点不一样，令尊做这事的时候考虑的不是这个，这对你我只是意外的一种旁通参考……而且，你还不明白吗？蓝翔说的异能无重复确实是对的，令尊……不是和你一样的幻想具现，而是，时间操控。”
“原来如此，我就说为啥还有我妈的气息。那把镜子先收起来，你也当个化妆镜用。”
“我不需要化妆。”云暮雪说归说，还是把镜子收进了小包包里。
这东西真的神妙，不是法宝、又是法宝，这只是个普通破镜子，却又是天道镜的残缺，它甚至不是法力灌注塑造的。
这点对云暮雪的触动太大了。
若一念空想，就能达成此意，这是仙神之能。所谓还没开通的天界地图，云暮雪都敢断定，天界修士绝对无此能力。
举一反三去想的话……若楚爸爸和楚妈妈能让真实灵气归幻消失，那他是否能反过来，制造出灵气播于世界？
灵气起源？
或者说灵气浓郁的原因，是否和这也有一点关系？
想着忽然有点惊悚之感。如果灵气有一部分源自幻想，那所处的世界又有多少属于虚幻？
“等等，你在干嘛？”云暮雪醒过神，看见楚清峭也在偷偷摸摸地收床头柜的东西，塞进他自己的随身空间里。
只见几本的封面一闪而过，就消失了。
楚清峭一本正经：“作为一个作家，家中书橱无书可摆，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云暮雪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
你这么有文化人的格调追求，怎么不搬那边书橱里的毛选呢？
“诶等等。”楚清峭跟了上来：“不急着回去，我去找一下小徐。”
秋无际不明所以：“找他干嘛？”
“雪雪啊，作为一个现代人，知道什么叫直播带货吗？”
云暮雪：“……”
我心思还在这怀旧的宅子和神奇的镜子里没出来呢。
怎么就感觉从幻想又回到了现实，从玄幻又变回了都市？
楚清峭握着她的手，低声道：“修行照修，日子照过……其实我比你更想弄明白我爹在干嘛，而我有种预感，我们的交集不会很远了，也离我们之前闭口不提的那些事情不远了……”
云暮雪微微颔首。
楚妈忽然提示来老宅，只是巧合么？
难道不是一种暗示？
说不定这个镜子里，还能照见更多的秘密。
楚清峭低声道：“你当我收了的只是书？”
云暮雪转头看他。
“我爹肯定不会把日记之类的东西留在这里，但书中可能会有书签、有笔记。”楚清峭道：“我在想，从这里能窥探的东西，未必少于一个镜子。你研究玄奇，我研究文字，那才是你我的分工，找到一切的真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