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天气就热,现在一下雨,还冲散了点热气。
但这雨一下,淅淅沥沥地居然跟着下了十几天。
棠邑下辖的后圩村突破往年最高水位线了。
镇头巷尾的人撑着伞在外遇见,聊起的都是这事。就怕到时候保不住,只能破圩,可是一破圩就预示着惨状横生,房屋冲塌,人群失散,这些不可避免。空中的乌云成了每个人心里的阴霾,挥散不去,这雨也不知道还要下多长时间。
镇上的青壮年在官府的指挥下都去村里垒堤坝,有力气就干,没力气就在坝上躺会,醒来继续干。老弱妇孺之流都是在祠堂里搭伙做饭,再往坝上送。
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也不知道朝廷什么时候能来支援。
“怎么样,没事吧!”江嘉年和素兰结伴往堤坝上送饭送水,偏偏烂泥深陷,江嘉年摔了一跤,脚陷在泥地里,一时拔不出来。
“没事没事,你先过去,我稍后就来。”素兰把手里放着饭食的木盆放在高处,接过江嘉年手里的木盆,伸手去拽她。
千辛万苦地出了烂泥地,两人匆匆往堤坝上赶。
江嘉年的梦里面未曾出现过这件事情,她也不知道,是她当时在胡家消息太过闭塞没有得知这件事情,还是完全因为她而改变了某些东西导致出了这件事情。她也不敢想,这两天就蒙着头做事,觉都不敢多睡。
北山书院的学子们,这两日全部出动都在堤坝上围堵,各个打着赤膊,浑身上下都是烂泥。谢凤楼抬手抹了一下眼睛,反被泥糊住了眼睛,一时都睁不开眼。
素兰把手里的木盆放在树桠上,拿了手帕替谢凤楼擦了,惹得身边的半大小伙子轰然笑了起来,周围人不明所以,但见这情况也不由地露出笑脸来。
谢凤楼忙接过帕子,胡乱擦了擦,这时候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分批吃了饭后,众人又继续,堤坝以木桩为基,条石做主体,条石与条石间用铁锭相连接,缝隙处填满石灰、糯米等,防止水流隙出。
不知道还能撑几天,这雨要是还不停,恐怕只能破圩了。
她们从堤坝上送饭回来,还要忙着加入碾碎草木灰,熬煮糯米的队伍里,这样的混合物填入缝隙里会更加结实。
“还在等什么?为什么还不发马报?”今日是第四天,朝廷还没有动静,傅端察觉到有问题,带着阿大赶紧到了县衙。
“但是……”县令不敢正眼看傅端。阎王打架,他这个小鬼倒霉。他堂堂一个县令,竟被一个小子指着鼻子训斥,实在是丢人。
“假使雨再不停……”看县令这个表现,傅端突然想到了什么,泄了一口气,坐了下来,“你发,有什么事情,我来承担!”他只是想到之前在家里时曾听过他娘和一个生人聊过堤坝一事,只是没想到这么巧,是棠邑的堤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