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几句话的功夫商量好了,田二哥带着人进屋来。
“老二,干啥呢这是?”孙翠花蘸唾沫抿着线穿针引线,看到二儿子垂头丧气的走进来,“今天不顺利没接到活儿?”早上隔壁大队有一户人家专门来请他去打家具,要娶媳妇建新房了上家里量尺寸去了。
“没,挺好的。”田拥福侧开身子露出背后的人,“娘,大河来了。”
“来就来呗,快让人坐。”孙翠花顺口接话。三十多当老子的人了客人上门来拘束啥。
等等,谁?大河?
孙翠花抬起头去看,一把抄起就近的扫帚,“你还敢来我家?!你个不要脸的厚脸皮,哎呦我这脾气。”
孙翠花拎着扫帚就开始劈头盖脸抽,大扫帚都是平时家里扫地用的,用山上砍得竹条自己编的,紧密又有力。
孙翠花常年下地的人身上也有一把子力气,其他人还来不及反应她举着扫帚刷刷刷就抽了一下两下……六七八下。
“你还有良心吗?咱大队你叔和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你说我们哪对不起你,你爹娘走的时候还让我们多照顾你。”孙翠花在他身上一边抽着一边骂着,“你叔对你那么好,到头来帮着外人欺负你叔,管不住你媳妇你还管不住自己吗?啊?你有没有良心?”
上河大队一百多户人家,除了一些逃难来的都是祖祖辈辈在这,大家拐三拐连着亲有小矛盾大体上还是相处和谐的,田大河他爹和大队长说起来还是没出三福的亲戚,论起来田大河还是要叫大队长一句叔的。
其他人就这么看着也不上来拦,爹/公公凭白遭了这么一次罪,担心受怕这么多天,心里都憋着一股气,说来说去最开始还不是因为他们两口子。
等孙翠花没劲儿了,心里那口恶气也出了不少,田拥军适时出来,夺下她手里的扫帚,“娘,你怎么这么冲动,别生气,万一气出个好歹来咋办。真要论起来,也不关大河哥的事。”
又对着田大河,“哥,你怎么过来了?我爹刚从医院回来家里也一堆事,这么晚了你来是有什么事?”这是在讽刺他住院那么多天不来看一次。
田大河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进门先兜头挨了一顿揍,现在又被讽刺。
“叔,婶儿,对不住,是我没管好冬梅,我认打认罚。”田大河垂着头,这样看也有些可怜。
大队长:“大河,不赖你。来叔家里是咋了?有啥事?”
孙翠花鼻子里溢出来冷哼。
“叔,能不能……”对着大队长苍老瘦削的脸庞,眼里是温和的鼓励,他爹娘走那会,半大小子不满二十还没经过事,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是大队长,一点点指点他帮着请了亲戚操办了葬礼,之后有什么事也都是这样的眼神,慈爱,鼓励,包容。
田大河话堵在胸腔里说不出来,又想到在家里冬梅抱着肚子情真意切的保证是他俩的孩子,是他第一个孩子。
“叔,能不能不报公安。”田大河硬着头皮说完,低下头,不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