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个他心里清楚,院内其他人也不太敢和他同席。
“这个?”姚氏望着那破木桩,以为刘箕不愿与其他人同席。
难为情地道:“要不让胜儿把房内的矮床搬出来,让公子就坐。”
“不用麻烦,平时没坐过这个,坐着还挺舒服。你们也都坐下叙话吧。”
刘箕故作享受地在木桩子上扭了扭,又指指席子对众人道。
见家里来了这么多人,小孩子心性的张珍有点兴奋。
见皇帝坐下,她也坐回了矮墩子上去。
其他人也分两处,各坐到了席子上。
“姚婶,我见你刚刚在忙着翻晒山货,你继续忙你的好了。
我来看看你和小妹,坐一会我们就要回宫。”
见姚氏站在院子里有些手足无措,刘箕笑着宽慰她。
姚氏闻言忙摆着手道:“公子唤老身姚氏就好,小女名叫张珍。”
“我在宫外没那么多讲究,以后还指望着出宫时候常来姚婶家串门呢。”
刘箕笑呵呵地玩笑道:
“姚婶如此见外,看来是不太欢迎啊。”
“哪里、哪里,小公子说笑了。公子能常来寒舍坐坐,老身求之不得。”
姚氏是个老实本分人。
虽心知皇上是在玩笑,也紧张地有些语无伦次。
回完话便蹲下身,继续翻腾起晒着的野山菌。
说是在干活,倒不如说是在找点事情做着。
掩饰尴尬、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
“皇帝哥哥,不、不,那个皇帝陛下。真的有长着龙头的鱼吗?”
张珍倒是对这个帮过她的小皇帝不怎么畏惧。
开口就不客气地问起刚刚困扰自己的问题。
刘箕对她笑了笑道:“以后在家里、街上切不可叫皇帝或者陛下。”
“那就叫你小公子吗?”
“随你,愿意的话叫小哥哥也可以。
你刚刚说的龙头鱼。是我给你哥哥提过的,飞鱼服上的飞鱼吧?
那是古籍中的神物,说是飞鱼却是龙头蟒身,不过长有鱼翅和鱼尾。
此鱼上可飞九天、下可潜深渊,不惧雷电击打、无畏兵器斩伐。
和龙一样,这飞鱼只有记载,却也没人见过。所以到底有没有,也不一定。
以后皇上的贴身侍卫衣服上绣飞鱼。
一是漂亮气派,再来也是想取其不畏雷击,不惧刀兵的神性。”
“小哥哥你真厉害,知道的真多。
不像我哥,问他什么就知道傻呵呵的笑。
还有我阿母,每日就知道让我多吃饭。”
张珍一脸崇拜地望着刘箕道。
“你哥哥和你阿母都为人厚道、心思纯善。
他们虽不是尽善尽美,却是这世上最疼惜爱护你之人。
以后可不要再说这看轻了他们的话。”
刘箕虽然得了小姑娘衷心的夸赞,内心有些小傲娇。
面上却仍摆出一副道学的模样,认真说教着。
“这世上也有那尽善尽美,还喜欢到处疼惜爱护别人之人。”
杜鹃忽然莫名其妙地讲了一句。
众人不解其意。
黄德却心知她是指谁,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感觉有些失态,老宦官赶紧又捂住嘴,一张老脸涨的通红。
刘箕闻言面色微红。
赶紧转向正在做样收拾山菌的姚氏,转移话题道:
“我说姚婶,姚胜说的也不无道理。如今他秩四百石的俸禄,别说你们母女。
就是养一大家子也够了,你这山货生意不做了也罢。”
姚氏直起身,伸手轻捶了下后腰道:
“自打珍珍父亲过世后,我也不会经营。
只管收了货分类整理后,按需送到几家大户后院。
这山货生意,其实挣不了多少钱,要不之前也不会去买驴子出租了。
现在还坚持下去,一是因为这几家大户的采买,都是我亡夫的故旧。
照顾着我的生意,也是他们念着旧日情谊,照拂我们母女。
如今我家刚有起色,就去拂了人家好意,面上也不好看。
再则经常来送货的山民也不容易,拾菌、摘果、采野蜜都是辛苦危险的营生。
每日劳作所获,也换不了几个钱。
货物到我这里,价格给的尽量合适一些。
一旦我不收了,那别处贩子为求高利难免会苛斤剥价,让人看着不落忍。”
啧啧…刘箕心内暗暗叹道:此女真是心地纯善、行事周到。
转头看看张珍又想:这样母亲影响下长大的孩子,定也差不了。
余光扫到那杜鹃幽怨的小眼神,刘箕心虚地赶紧又把头转回来。
咚咚咚…,外面响起敲门声。
姚氏抬眼望望日头道:“定是送货的山民来了。”说完又有些为难地看着刘箕。
刘箕一笑道:“姚婶自开门收货无妨,无人提起也就罢了。
若所有人问起我等,你就说是姚胜的朋友就好。”
姚氏见刘箕性子和善,也就少了些初始的拘谨。
转头对门外道:“是送山货的几位哥儿吗?门没锁,货物拿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