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掌权后,因为好贤名在长安城建了不少学馆,于兴学上倒是颇多建树。
每年,各地都有不少学子来长安城游学。再兼地方官员偶来京城办事。
一些寒门士子和底层官员,乘船搭车而来,在京城没有脚力。
于是在长安城,出租驴马就成了一门生意。
姚氏买不起马。用尽了全部的积蓄买了头健驴,用来每日出租。
姚氏家的驴子膘肥体健,租的价钱也公道,所以基本上生意不断。
这本是好事,谁知因为这头驴子,酿出了一场大祸。
两年前,从广汉郡梓潼县来了个投亲的汉子名叫哀福。
这哀福是个光棍破落户,在老家偷鸡摸狗甚得邻里厌恶。
浑浑噩噩混了半辈子,感觉这样在山里也没什么意思。
想起都城长安还有房亲戚,就想着去京城投亲。
乡里的亭长巴不得他走的远远的,不要再回来。上赶着给他开了去长安的路引私传。
哀福变卖了家中薄田房舍,小包袱一背,头也不回地直奔长安城而来。
千辛万苦终于到达了长安城,进了城哀福直接傻了眼。
都城太大了,亲戚具体在哪里他还真不知道。
两眼一抹黑的哀福,白天一个坊一个坊的打听亲戚家的下落,晚上就找个便宜的客店窝一晚。
功夫不负有心人。
过了几天,终于在姚胜后父家的这条街上,打听到了亲戚的消息。
可惜他那户亲戚,几年前就举家跟着一个商队去边地谋生去了。
哀福无奈,只好先在这个坊里租了间小屋安顿下来。
手里还剩一些卖房卖地的钱,但也不能坐吃山空。
看到一些山民经常到街坊寡居的姚氏家里卖山货,哀福也动起了心思。
他也找这些山民收了些山货,在城里贩卖。
见姚氏每日收了货,在家按品样分好直接往几家大宅院里送就行。自己还要费劲的到街边市场去叫卖。
哀福就想去撬了几家大宅户的生意。
无奈,这几家后院的采买都是姚氏亡夫的故旧。
些许山货野蜜,又没什么大油水。
哀福自然是插不进手去,不由的妒心渐起。
姚母年纪长些,大概得有四十来岁,模样却还周正。
再加上还有亡夫留下的三间房,一个小院。这哀福生意抢不成,竟打起了人的主意。
趁着姚氏独行时,哀福凑上去言语试探了几次。
姚氏不是浮浪之人,自然不搭他的茬。
哀福碰了几次钉子,又畏惧姚氏那五大三粗,在羽林卫当兵的儿子,不敢太过纠缠,只好就此作罢。
姚氏为人敦厚老实,见哀福没有继续纠缠,也就没声张出去。
时日长久,山民见哀福为人奸猾刻薄都不乐意卖货给他。
每次都是姚氏收够数剩下的,才轮到哀福挑选。
这哀福由妒生恨,把姚氏当成了冤家对头。
自他见姚氏买了健驴,每日租客络绎不绝更是眼热的不得了。
一日哀福正在市上卖山货,遇到了同乡的本家哀章。
哀章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
听闻都城富庶繁华,就骗了家里的银钱说是出来游学。
千山万水来到长安城,书没怎么读每日价就东市西街的闲晃。
他乡遇故知。哀福山货也不卖了,东西卷了背着。
两人买了些酒肉吃食,到哀福租住的小屋吃喝起来。
哀章学问不成,为人心思歹毒,诡计多端又好讲大言。脾气秉性倒是能和哀福合的来。
两人臭味相投,再兼上都是远方的同乡异客。
几杯酒下肚,便称兄道弟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聊起近况,哀福一杯酒饮尽。
不由得叹起气来。
哀章见他叹气,就停杯问起缘故。
哀福趁着酒劲如此这般的造起谣来。
说那些大宅院的采买只收姚氏的山货,定是和她不清不楚。还说山民欺负外乡人,不肯卖好货给他。
又恨恨的提到姚氏近日买了头健驴,每日租租驴子不用出力,就有进项。
哀章闻言怒道:
“这世上只有咱哥们欺负人的道理,哪有自己吃亏的说法。
哥哥说这姚氏,只是带个丫头片子的寡妇。
你上门恐吓她几次,不怕她不老老实实听咱哥们摆布。”
哀福无奈地道:“姚氏是个寡妇不错,家里也只有个十来岁的丫头片子也不假。
可她有个在南军羽林卫当兵的儿子。此子年岁不大,却跟铁塔似的个子,身板也长的五大三粗的。
平日里常和他两个袍泽兄弟,来这姚氏家里帮忙。另外两位看着也不是好相与之人。
莫说惹不起,就算惹得起。在这京畿重地,也不是咱梓潼那乡野山沟。
我若过去闹缠起来,许跑不出一条街就会被乡兵坊丁抓住,捆起来送去吃牢饭。”
哀章不死心,眼珠滴溜溜一转问道:
“哥哥说那姚氏最近买了一头健驴,晚上放在何处?”
“那驴子平日里多在租客那里。姚氏家里有个小院,租客还回来后,驴子就养在她家院中的驴棚。”
哀福回答着,不解哀章为何发问又道:
“贤弟问这干嘛,那头大驴子你我兄弟可抬不走。”
“家乡的乌头草兄长还记得吗?”哀章问道。
“怎么不记得。这乌头草最毒,若是被不识得它的孩子当料草打了回去。就是犍牛吃多了也难活命。”哀福一头雾水地道。
“兄弟在和都城学友结伴郊游时,在这长安城的郊外,也曾见到过这乌头草。”
哀章狞笑着道。
“贤弟是说...”哀福会意地瞪大了眼。
“正是此意,咱们抬不走,也不能让她好受用,嘿嘿。”
“贤弟不来,哥哥还真出不了这口恶气。
到时候选个深夜避开巡夜的坊丁,我偷偷翻进她那院子。
给这乌头草多掺上点精料,驴子最是贪吃。到时候,哈哈。”
哀福仿佛已经看到姚氏抚着死驴痛哭的场景,心情是无比的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