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舟安一直走，走了很久，任凭谢华生怎么赔不是讨饶都不肯停下。最后实在走不动了，干脆就坐在地上，趴着膝盖。
“我错了，你别气了成不成？”谢华生死乞白赖凑到许舟身边坐下，天眼看着黑了，他一个人可不敢回去。
“要不给你打一下？”
他试探着把脸递过去，却没想到许舟安竟然真的打。
“啪”的一声，响亮又突兀。
“你叫我打的。”许舟安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委屈巴巴看着谢华生，“你不会那么小气吧？”
“……这回总该消气了吧？”
许舟安摇头，慢吞吞吐出两个字。
打归打，跟消气可没关系。
“谢华生，我饿了。去给我买一个奶黄包。”许舟安低头揉着泛红的手心，打疼了。
奶黄包，她怎么那么会想呢？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
谢华生还没开口，她又抬起头，眼眶红润，委屈巴巴道：“我真的好饿。”
架不住许舟安撒娇，谢华生搓了搓泛起起皮的胳膊。或许是刚才被打的太痛，谢华生的声音有些打颤，“这哪有奶黄包卖？”
“怎么没有？刚才那么多个店你就是不想去，你不想去就不去嘛！一直说我干什么呜——”
许舟安委屈哭出声，她好委屈呜呜。
“不是我去，我去。”谢华生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他就没见过那么无理取闹的人。欠她的？
“大小姐我去！我去！你别哭了行不行？”
怎么这么娇气？
谢华生蹲在许舟安跟前，给她擦泪，“你在这里等我，我去行不行？”
“我还要吃牛肉面，要放姜蒜，你要是再忘记加试试？没你好果子吃！”
看看 ，刚才虽然无理取闹，但好歹还软软糯糯。
这恶声恶气的，还以为他欠她的呢。
“吃面就一起去，在这里怎么吃？”
许舟安瞪了他一眼，气呼呼道：“我就要在这里吃！”
“行！在这里吃。等我哈。”
“钱！”许舟安将包套在谢华生脖子上，“你快点啊。”
风有些大，他没忍住打了个寒颤，拢了下被风吹开的衬衣，起身往之前的路走。
许舟安侧着头，看着谢华生的背影消失，委屈巴巴。
路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哈哈好好笑啊。”路过的高中生挽着手聊天，手里拿着一束漂亮的花。
“那我们去那吃吧。”
“妈妈，我吃了那么大一个包子！”小女孩小手往外画了一个不规则的大圈，可爱的模样惹得大人纷纷笑了起来，学着她的模样比划，“那么大呀，好厉害哦。”
她无聊地垂着头，嘴里哼哼唧唧，不时的抬头望谢华生离开的方向，饿的厉害，忍不住摸着肚子叹了口气。
“姐姐。”
视线出现一个扬着小脸的小姑娘，穿着一身橘黄襦裙，头上戴着可爱的绒花珠钗。
“你在干什么呀？”
小女孩自来熟地抬起许舟安的脸，爱不释手。
脸上冰冷的触感，许舟安没忍住打起了寒颤。
许舟安轻柔地拿下女孩的手放下，“没干嘛，你家长呢？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
“我出来玩呀。”小女孩歪头笑，“姐姐好漂亮哦，陪我玩好不好呀？”
她走近一步，径直入了许舟安的怀抱，抬手环在许舟安的后背。
许舟安的脸控制不住抽搐，她稳了稳心神，头微微往后退，“姐姐要等一个人呢。”
“姐姐陪我玩呀。”小女孩亲昵地蹭了蹭许舟安的脸，刮得她生疼 ，偏她不敢说一句。
要命，她就不该让谢华生先跑，好歹还有个伴啊。谁救救她！
“你叫什么名字呀？”许舟安挂起温柔的笑，轻柔地握住小孩的胳膊，将她带离了些。
“兮兮，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兮兮。”小女孩眨巴着眼睛，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好奇地问许舟安，“姐姐，你觉得兮兮的名字好听吗？”
许舟安微笑着摸了摸手臂。
怎么会不好听呢？
“天好黑呀，你说会不会下雨？”许舟安抬起手掌，有些担忧地看着天上。
“不会哦。”兮兮握住许舟安的手指，声音空灵，“姐姐，陪我玩吧？”
“我在等一个人，已经等了好久了。”她看向兮兮，有些委屈地哭出声，“怎么这么久啊！”
“你说，怎么有男的可以让一个女孩等他那么久呢？他是不是讨厌我啊？”
“姐姐，陪我玩啊。”女孩的声音带着蛊惑，可惜许舟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
“兮兮，你说，他是不是自己跑回家了，不想理我了？”
许舟安泪眼朦胧，看着好不伤心，她起身四处看了看，“车来了，我要回去找他。我不要一个人待着。”
“兮兮！”
小女孩的手还没搭上许舟安，就被她吓的后退半步。
她边哭边笑着，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一株冒着黑色火焰的藤蔓拔地而起，缠绕在许舟安的四周，她的脸也出现了黑色火焰纹，看着疯癫又丑陋。
原先静静观察她们的人散去了些。
她回过头，“谁想欺负我们，就烧他好不好？”
“呵呵，兮兮，过来。”
“过来啊。”她伸出手，对着兮兮笑得温柔，“和姐姐去找他好不好？好不好啊？”
“兮兮，走啊！”见她不肯过来，许舟安瞬间狂躁起来，她一把抓住小女孩的肩膀，怒吼道：“你也不喜欢我是不是？”
“走啊。”
“好兮兮，你是第一个主动和我说话的人，为什么不和我走啊？”
她有些失落地垂下眸子，很快又喊了起来，“车来了，我们走吧！”
她开始大力拉扯兮兮，抓着她就要往停下的公交走去。
原本安静的小女孩瞬间挣扎起来，却怎么也挣扎不开。
眼看着就要走上公交，兮兮的面容开始扭曲，露出了森森白骨。
“你的脸呢？”许舟安瞪大了双眼，死死拉扯着兮兮的骨头，不可置信地摩挲着她的头骨，随即一脸恨意地燃烧着火焰。“白骨精！你把兮兮弄到哪里去了？你也想要害我吗！”
许舟安骤然拔高了音量，一边流泪，一边拆卸着白骨。
白骨上下颚抖动着，已经没了好形状。
“兮兮呢！”
“兮兮呢！！”
她胸口喘着大气，捏着最后一节手骨，四处看着，周遭都是她不认识的人，兮兮不见了。
“兮兮呢？你见到兮兮没有？”
她试图拉住每一个经过的人，但没有人搭理她，好像刚才只是一场梦。
兮兮不见了。
她失魂落魄地在白骨边上坐下，用手骨敲击着其他白骨，“怎么还不回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