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都是岁月的痕迹,皱纹遍布了脸庞脖子,就连泡在水里的手上都有厚厚的老茧,但是看着他们的时候,眼里依旧烁烁有神,笑起来的样子眼里又有点少女般的狡黠。
他们在河边蹲了很久,脚有点麻,就告别了老婆婆向小茶楼走去,薛子乐边走边问:“我还是想不通,你为这里付出了那么多,眼见就要吐丝了,你又这么轻易的交了出去。”
张佳佳靠在石桥上,看着还在炎炎烈日下洗衣的老婆婆,石桥上的栏杆被太阳晒的滚烫,摸上去感觉要烫掉手心的一层皮,她眼里情绪浓烈,低声说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管什么时候,嘴底层的百姓都是最辛苦的,若是这个法子,能让百姓有个养家糊口的工作,我心里很开心。”
她自己别的事做不到,但她知道,太子是个有雄才大略的明君,他有心为民做事,自己出这点东西都是毛毛雨了。
薛子乐没说话,过了一会她才低声说:“你若是男子定然要在朝堂上名垂青史,这些话有些人当了一辈子官都悟不透。”
很多人或许在当官之前都有雄心抱负,志向远大,可是在不久之后好像都学会了和稀泥,一心只想往上爬,又有几个能记住初衷呢?
“走吧,回去吧。”
他们走后薛子昊和何云生才从墙后走了出来,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们离去,好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可惜在官场上混迹了半生的老狐狸,都不懂得这道理。
何云生遗憾的说:“可惜了,此等心胸气魄,若是男子就好了。”
薛子昊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往旁边挪了几步,目露嫌弃。
这时他心里骤然升起了一个奇怪的想法,洛微雨自从落水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但是哪怕性格再怎么变化,不可能突然学会了那么多东西,还能说出这种话。
他眉头皱的很紧,眼里晦涩难明,他都发现了,不可能洛宁和洛子晖发现不了,自己之前还特意试探过,洛子晖依旧像护眼珠子一样护着洛微雨。
心里在打鼓,到底是他想多了,还是洛家父子发现却自欺欺人不敢承认?
“殿下,现在要回去吗?”
薛子昊骤然回神,才反应过来,他在这里已经站了很久,太阳照在他身上,外面都衣服都微微发烫,他“嗯”了一声,提步往回走去。
他走在小镇上石板铺就的小道上,两侧是嬉笑玩闹的孩童,不远处的湖上飘着小渔船,船夫哼唱着不成调的曲子,“客从远方来,家中无酒钱,春日暖阳好,对坐相谈欢,山水送归客,未想再无良辰日,相逢一醉是前缘,风雨散,飘然何处去。”
前缘?他现在想起以前的洛微雨,恍若前世,几乎已经回忆不起来她当初追着跟在自己后面的样子了,现在听着船夫不成调的小曲,脑子里想起的就是当初被洛微雨推他进湖里的那天。
那时她条件反射推自己入水,过后可能反应过来了,神色慌乱的看着自己,看着像是要哭出来了,他本来怒气上涌,看到她这幅样子后,诡异的沉默了下来,过后也没有为难过她。
他突然感慨了一句:“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真是个好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