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楚禾羞辱地打骂一声:“你无耻,下流!流氓!粪便!”
路远也骂着:“卑鄙!你还是人吗?你打死我吧。”路远迎着枪口一拳打向黄伟明。
“瘦猴”等他们四个人在没等路远出拳前就一拥而上,两个人抱住腿,两个人抱住胳膊,死死地把路远按住。
黄伟明拿起邻桌上的一瓶啤酒,打向路远的头:“妈的,我让你装好汉。”
“砰”得一声,啤酒,玻璃四溅。路远踉踉跄跄,摇摇欲坠,就要倒下。他稳了稳踉跄的脚步,挺了挺上身,没有倒下。血染红了他大半个脸。
路远摇摇晃晃,脚步趔趔趄趄:“放她……她……走……她……是……是……无辜……的……”
黄伟明又拿起桌子上的啤酒,砸向路远。丁楚禾发疯地哭叫:“我脱,不要打他了……”
丁楚禾浑身痉挛、抽搐,泪幕遮挡住视线,颤抖的双手机械地解着上衣扣子。她解开上衣下方的第一个扣子,又解着第二个……
路远歇斯底里:“别脱了……我给你跪……我给你磕头……我钻…… ”
路远扑通一声双膝跪在了黄伟明身前,砰砰砰在地上磕着头。路远磕完头,跪爬着钻黄伟明的裤裆。
黄伟明看着裤裆下的路远,野兽般仰脖长叫:“哈哈哈……你不是傲吗?能傲过我这枪吗?”他举着手中的枪摇晃着。
“砰”,“砰”两声枪响。四五个全副武装,戴着头盔的警察用枪对准黄伟明。
其中一个警察对着黄伟明大喊:“把枪放下!”
黄伟明举起双手,分辨着:“我是警察。我没有开枪。”
110警察:“再不放下枪,我就开枪了!”
黄伟明慢慢把枪放到地上,举起双手:“我和你们一样是警察。他袭警。”他指着倒在地上的路远,“我是在执法。”他把手放下来。
110警察厉声大吼:“把手举起来!”
黄伟明依然辩解着:“我姐夫是王为民县长。你们可以去和他交涉。”
110警察,对另一个警察:“给他铐上。”
一个警察过来给黄伟明铐上。
路远倒在了地上,丁楚禾扑过来,看他伤着的地方。
警察走到路远身边:“你俩起来,跟我们去趟公安局。”
公安局废弃的水泵房,无窗户的水房内,乌贼逃命喷出浓墨般漆黑一片,让人窒息、惊悚。此时,路远亲身经历着,简爱被里德太太,关进舅舅死在里面的那间黑屋子时,当场就吓昏过去的处境里。
在这狭窄、闷热、死寂、潮湿、臭气熏天的空间中胡乱伸手抓一把,就能从空气中捏出烫手的污水来。路远也确确实实地抓了一把,可除了捏出烫手的污水来,还感觉到捏死几只,喝过自己血,肚皮撑涨、滚圆的蚊子尸体,路远如摩西获得手杖般,恭恭敬敬地攥在掌心里。因为他比谁都清楚,此时此地,如没有感性参照物对理性的启示,定是确信来到了三界外的酆都城;幸好,从臭气熏天的气味中,从蚊子此起彼伏的嗡嗡声里,从掌心蚊子的尸体里,从汗如雨下的汗滴里,感觉出这是一个人的、真实的世界。路远坐在倚墙而立,仅剩两条腿的破椅子里,在憋闷中能听到他刻意,温和、均匀地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