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废弃水房的黑暗中,路远挓挲开双手抛向空中,声嘶力竭地向天公索取着:“我的笔。我的纸呢……?”
刹那,路远突然安静下来,似乎呼吸也停止了,像苹果树下的牛顿,审视着突然落在手中的苹果,顿开茅塞、醍醐灌顶……
路远神经质地自言自语着:“不是在书房!这是哪里?我这是在哪里?我是在公安局的留置室吗?不对,我怎么觉着是在炼狱。对,这不是留置室,丁楚禾走后,好像黄伟明从留置室把我转移到了这里。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是怎样来到这里的……?”
路远回想起了昨天被110带到县公安局的事。
公安局走廊内,路远从医务室出来,头上包着、包扎蹩脚的绷带,一看就知道不是专业医务人员所为。
路远在身后一名值班警察的监管下,向询问室走着。路远拐过走廊,一步步靠近走廊尽头的询问室门口。越靠近讯问室门口,询问室传出的声音,越来越大地传进路远的耳朵里。
路远听到讯问警察,越来越大的质问声,传进耳朵里:“问你话呢?说,还是不说?不说,今晚就把你留在这里。一个女学生,一夜留宿在外,彻夜不归。老师、学生会怎么看你,怎么想你?”
另一个警察的声音有传进路远的耳朵里:“不说是吧!在烧烤摊,你不是很能说的吗?不说好啊。我们就跟你学校里汇报,你不但伙同海洲市过来的青年袭警,还和他开了宾馆同宿了……!”
“……你……你们……呜……呜……咿……咿……”丁楚禾的抽泣声传了出来。
路远听出留置室里,传出询问人的声音是黄伟明那捏紧的鸡脖子里,挣扎出的撕裂、沙哑声音,似瞬时被孙悟空定身,迈不开步子,眼神吃惊地盯着门口;可仅停留眨眼的一瞬,路远的腿像压缩过的弹簧,一步弹到四、五米远询问室门口,抬脚蹬向虚掩的门。可脚在半空中又硬生生地停住,没有蹬下去。由于非常“急刹车”的惯性,路远身体前倾,头差点撞在门上。路远平衡身体慢慢收回脚,轻轻地放地上。路远身后,“久经沙场”的警察也被惊得目瞪口呆,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思忖着路远是怎样做到的。
留置室丁楚禾抬起胳膊,用袖口擦拭着眼泪,在放下胳膊的同时目光有意却做无意地浅扫黄伟明和另一个警察。
显然丁楚禾是被刚才黄伟明卑鄙、要挟的话吓着了——可能吓着她的是黄伟明的背后——前时,在烧烤摊前的豪气、胆略,甚至有点视死如归,奋不顾身的勇气,是为了正义、义气、良心、可能还夹杂着点对路远莫名其妙的情感;可此时此刻,身陷公安局,不是怕某一个警察,不是怕黄伟明,而是怕和敬畏这台维护国家内在道德的正义,外在法律的公正,正常运转的庞大国家机器……她在潜意识里怀疑自己不是对黄伟明这个警察犯了错,而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对法律、国家犯了错——她不能不害怕——也没有人不害怕——尤其是此刻的被告人坐在审判席上。
丁楚禾有点战战兢兢了的回答:“我……我叫丁楚禾,是县一中高三一班的学生。”
此刻的黄伟明,抬起高傲的头颅,以胜利者的姿态讥笑着:“籍贯……?”
丁楚禾嘤嘤咿咿,抽泣着说:“我是沟下村的……”
黄伟明抬高了声音:“具体些……!”
丁楚禾轻微地颤栗了一下,说:“我叫丁楚禾。刘胡兰的刘,梅兰芳的梅。我是大山镇……我是沂山县,大山镇,沟下村的。是县一中高三一班的学生。”
另一个警察记录着。
黄伟明用手指暴虐地敲了下桌子,说:“学生?大热天把脸捂得跟伊斯兰人一样,你得麻风病了,还是给谁哭丧呢?装什么神,弄什么鬼?是不是乔装,早就预谋袭警啊?嗯?是不是?!”
丁楚禾身体又颤栗了一下,但声音干脆,清晰地回答:“不是。我没有袭警……”
黄伟明气势汹汹地逼问:“没袭警?没袭警怎么在这儿?没袭警,你乔装,装什么神,弄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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