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字当头,一个谢长汀便能将人拿捏得死死的。
“嗳,你们欺辱我一个老婆子,算不得厉害……”
怎么就成欺负她了?
两人一时无语。
唐青葵敛神道,“婆母病了这几日,定然还不知外头风言风语都成了满天飞雨了吧。”
吴氏在要脸和不要脸之间来回徘徊。
自从谢历城回了雁都,她这张老脸一天比一天挂不住。
对外宣称谢历城赚了银子,如今回来便是为了开枝散叶,才接二连三的往府里领姨娘。
关于谢家的一切,有人羡慕有人恨,红黑相当。比起这些,倒是谢家欺辱正妻的流言,一直不曾歇止。
吴氏恨不得眼瞎心盲,如此一来也没那些负累。
“你们亦是谢家人,谢家兴衰荣辱,与你们息息相关,你们都不顾及,我一个老太婆还不知道能活多久,两眼一闭,眼不见心不烦了,届时你们又该如何是好。”吴氏心烦的对张婆子挤了挤眼色。
张婆子连忙出声赶人,“各位姨娘的心意老夫人已收到,老夫人身子不利索,也该乏了。”
两人被请了出去,一时间也没了方向。
尽管如此,两人也没有起去寻孟风眠帮忙的念头。
谢历城这几日吃了炸药一般,两人也不敢去寻他晦气,出了落秋苑便散了。
柳漪洛回到青玉楼便听到不堪入耳的声音,从门缝里时轻时重的传了出来。
那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谢历城如今膝下无子,以他和孟风眠降到冰点的关系来看,两人一时半会儿和解不了。
至于,唐青葵她对谢历城的感悟有些让人捉摸不透,更像是在赌气。
眼下最有可能捷足先登的人只有孟今安。她一路隐忍,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来,好不容易走到今日这一步,说什么也不能拱手让人。
临窗坐了许久,直到晌午阳光铺陈,暖融融的穿过花窗,在她脸上落下斑驳的光亮,她才察觉刺眼,缓缓站起身避开了日光。
桐木门被推开,男人的颀然的身影踟蹰着走来。
“洛儿?”
柳漪洛心有一震,缓缓回过头来,眼神望眼欲穿,微微噏合的双唇欲言又止。
“谢郎。”张嘴吐出的两个字,居然带着久别重逢的缱绻与思恋。
谢历城也跟着怔住,这才恍然因为日夜与孟今安缠绵,居然将她给忽视了,心里登时涌现出愧疚感。
只是这感觉并未维持多久。
想来他在孟今安那处哭哭啼啼的戏码看了不少,于是柳漪洛眨眨眼,将眼中腾起的水雾逼了回去,欲哭无泪的感觉,让谢历城心也跟着紧紧揪了一下。
她走上前,将脸埋在他胸口来回噌着。
明明已是一个妇人,她还如少女一般羞怯、甜美。谢历城一颗心软成一滩水,被她狠狠拿捏。
“我亦同样记挂你。”
“当真?”她委屈的嘟嘴,水润润的唇色让他禁不住有了一亲芳泽的冲动。
一阵唇齿摩挲,柳漪洛虚虚的将他推了一把。
“我并非责怪谢郎的意思,只要谢郎开心,妾这几日的独守空房也值得。”
嘴说不责怪,却还有飘红醋的意味,也激起了谢历城内心大男子主义的虚荣心。
相较只会哭哭啼啼的孟今安,柳漪洛更为可人。
原本在孟今安身上招惹来的烦心事儿,被一扫而空。
谢历城叫水时,孟今安听得真真的,登时气得险些咬碎银牙。
丫鬟婆子正好都在,她见小厨房有人影晃动,便唤人代替自己前去伺候着。
关上房门,室内一片昏暗,唯有窗口处透进来昏沉沉的星点光芒。
表面上看,此次是她大获全胜,可男人是如此的靠不住,倘若有一日谢历城厌烦了她,又或者忽然被人点醒,那她的下场会无比凄惨,在此之前,她必须要先一步怀上谢历城的孩子。
上次小产后,她身子一直很虚也落下病根,大夫说过她若还想有孕,必须要靠药物滋补。
她没想过自己这么快就能依附,如今她也只能孤注一掷,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谢历城身上。
打开衣箱,选了一件老竹色的衣裳,加上一件黑色的大氅,悄无声息的走出后门后,便带上兜帽,将自己遮掩的掩饰。
雪白的墙角上,一株株红梅探出枝丫,寒风一过,雪花簌簌而落,经过雪水滋润的梅花,红的宛如被血水浸泡过。
孟今安余光瞟了一眼,禁不住想到小产的胎儿,眼前登时一片血红,思绪缥缈间,脚下不稳,直接摔在地上。
一声尖叫过后,她疼得龇牙咧嘴,倒地不起。
一抹瑾色的衣角从她眼前飘过,柳漪洛那张净白的笑脸浮现在眼前。
“你这是要去何处?怎不寻个伴?”说着她便弯下腰将孟今安搀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