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的山路上,方莲在惊慌地奔跑着,一只狼紧紧在后面追赶。她本想往山下跑,但不知为什么,她的腿却带着她一直向上,一直向上,一直跑到了山顶,跑到了一处悬崖边。此时,身后那只狼眼看就要追到眼前了。方莲已经看到了它露出来的獠牙。“既然逃没有用,那还逃什么呢!面对它,它又能如何呢!”方莲猛然转回身来,对着已经张开的血盆大口,大声说:“来吧!你咬我一口,我也同样会咬你一口!”那头狼听她这么说,竟然开口说了话:“我是狼,可以咬人,但你要是咬了我,你还是人吗?”方莲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告诉你吧,现在我也是狼,来吧,看咱们谁能咬死谁!”那头狼猛扑了过来,方莲没有躲闪而是迎上前去,一把抱住了扑过来的狼,转过头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下了悬崖……
方莲直感觉到冷,冷到了骨头缝里,冷到了骨髓里……
她的身体在无底的深渊中一直坠落,坠落……“难道,就这么放弃自己吗?不,不!我还有事情没有完成。”她挣扎着想伸手抓住深渊绝壁上每一枝一闪而过的枯松,可是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方莲急得猛地睁开了眼睛。
黑暗,寂静,寒冷,疼痛……还有一双狼一样恶毒的眼睛。
王艳手里抓着一截手臂长的钢筋正站在方莲的身前。
方莲没有理会那阴狠的目光,忍着脖子上的疼痛向四周看去。
到处都是渣土、石块、水泥还有垃圾……
借着月光,方莲在几米远的地方看到了一处断桥的缺口。
她曾经在新闻里看到过报道:宁海市海山区修的一座高架桥,因施工方偷工减料,钢筋和水泥都以次充好,桥还没完全建成,便出现了坍塌事故。
“这应该就是豆腐渣工程的那个断桥吧。”方莲心里一紧。
“看来今天就是自己的死期了。没想到会这么快。”
这时,一阵寒风卷起满地的渣土和碎屑旋转着扑向方莲。
她本能地想躲,但身体却动弹不得,她只能闭上眼睛,任渣土、碎屑肆无忌惮地打在身上、头上、脸上……
当阵风过去,尘土落下,方莲感觉身体已经被冻得有些僵硬了。
这时她才知道,自己正坐在地上,背靠在一辆车的后车轱辘外面,而自己的双臂和上半身像个粽子一样被绳子紧紧地捆在一起。白大褂不知哪里去了。
她试着动了一下腿和脚,发现腿脚竟然没有被捆起来。
“你绳子不够使吗?”方莲边说边活动着腿脚。
“别动!”见方莲的腿脚在动,王艳厉声呵斥道。
方莲根本不理会王艳的呵斥,活动了两下腿脚,就用后背抵靠着车轱辘挣扎着想站起来。
王艳轮起手里的钢筋打向方莲的左腿。
钻心刺骨的疼痛使方莲又重重地摔到在地上。
见方莲又重重跌倒,王艳知道她一时半会儿根本别想站得起来,自己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大病之后的虚弱,加上在车上时捆绑晕倒了的方莲,接着开了几十公里的车,然后把方莲从车上拖拽下来,刚刚又挥动了一下钢筋,这些都让王艳耗尽了气力。此时已眼冒金星,气喘吁吁。
方莲的左腿一动也不能动,疼痛渐渐麻木了她的知觉。
两人都安静下来。
“你想干什么?”半天,方莲吐了一下嘴里的渣土,问了一句。
“弄死你。”王艳咬牙切齿道。
“好吧,来吧。反正你的死期也不远了。”方莲咬着牙顽强地坐了起来,刚刚被钢筋打伤的左腿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四周又安静下来。
“白玲,你不是已经死了吧?”方莲看着坐得离自己不远的王艳问道。
“你……你真的认出我了?怎么认出来的?”这是王艳自高烧苏醒后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我的白大褂呢?”方莲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问白大褂在哪儿。
“干嘛?”王艳问。
“我白大褂的上衣口袋里有笔,你拿出来。”方莲说。
此时,坐了一会儿的王艳好像恢复了一点力气。
“你耍什么花招儿?”王艳把那截钢筋当拐杖撑着站起身来走到车前,又把钢筋夹在自己腋下打开驾驶室侧的车门,从驾驶座上拿出了白大褂,在白大褂的上衣兜里抽出一只水笔。
“不用给我,自己留着用吧。”方莲说道。
“什么意思?”王艳冷冷地问。
“坦白你罪恶的历史。”
王艳无力动气,她缓了缓情绪,问道:“方莲,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你就不怕一会儿警察找到这儿来吗?”方莲仍然没有回答王艳的问题。
“找,找呗。那时候你已经是死人了。而我,我是被你绑架的,打死你,我是正当防卫。”王艳阴冷地说。
方莲一下明白了自己的白大褂为什么出现在驾驶座上。
王艳一定是穿着白大褂一路开车过来的。监控里会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人在开车,而且是在晚上。监控可能真的看不清开车的人到底是谁。自己真要是死了,王艳的解释也可能会天衣无缝吧。
……
秦天从机场开车出来的同时,在车上就已经开始向专案组的警员布置任务了。
他让小蔡将医院监控传到专案组监视系统中,结合各个路口的监控,发现王艳的车出了城区一路向西而去。
秦天马上调头驱车向西。
耳机里,警员不断地报告着王艳的车路过哪些路口。
“秦队,开车的穿着白大褂。”一个警员放大了王艳的车通过一个路口时的一张照片,连忙汇报。
“什么!开车的穿着白大褂?”秦天也有点疑惑。
“秦队,会不会是方莲看王艳病情缓解了不解恨想再次做什么过激的事?”吴义坐在副驾驶上,提出疑问。
秦天没有回答吴义的问题。
“秦队,王艳的车向海山区方向去了,那边因为偏远很多地方还没来得及安监控。”
“海山区!”秦天想起,之前办案,他曾经带王艳去过海山区,那里不仅偏僻,而且连路灯都不多。
秦天忽然记起曾经报道过的断桥,就在海山区!他心急如焚。
“不可能!“秦天像是回答吴义的问话,又像是自言自语:“无论方莲曾经做过什么,她都是一个冷静而且思维缜密的人,不可能这么明着干。”
“那开车的就是王艳了?”吴义又问。
“障眼法!一定是王艳穿上了方莲的白大褂。王艳想害方莲,又要躲避警方的调查。所以她在走出病房时使劲靠在方莲身上,让人觉得是方莲带她出来的,然后她在车上又穿上了白大褂,就是想让警方误以为是方莲开车,而她自己是被方莲胁迫的。这就是王艳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