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一阵沉默……
半天,方莲见楚枫和秦天开始小声商量着什么,便问道:“楚队、秦队,还有别的问题吗?”
楚枫对秦天点了下头。
秦天抿了抿嘴唇,说道:“小方,有一件事,需要跟你说一下,希望你能理解。”
见秦天表情严肃沉重下来,方莲的心莫名地提了起来。
“您说吧。”
“明天呢,岳明的尸体要被火化了,我们……已经通知他的父母了。”秦天的眼神躲避着方莲的目光。
“岳明,火化……”方莲低声地重复着岳明的名字,眼泪已经冲出了眼眶。“我要去送送他。”
“不,跟你说这事呢,就是因为你……不能去!”楚枫见秦天不忍心跟方莲说出他们的决定,便接过话题说。
“为什么!”方莲在哭声里已经失去了刚刚的自信、从容和淡定。
“小方,你要冷静,听我告诉你。”
秦天艰难地选择着适当的词语,说:“为了让间谍组织、让王艳放弃戒备,目前对岳明被杀案下的结论是情杀,是因情生恨而雇凶杀人。案子既然有了结论,岳明就得火化安葬了。你要是去,你以什么身份去呢?你的情绪能控制得住吗?你怎么解释呢?”
方莲的大脑已经不转了,只有眼泪止不住地流着。
“之所以选在这个时候通知他的父母来,是因为岳明所谓的现女友,那个叫贾茹的,我们在监视她时得知,她去了深圳谈生意。”秦天不忍心看方莲,但还是得说下去。
“我们不想让岳明最后走的时候,在受伤害的两位老人面前,还有人跳出来表演,这是对岳明和他父母的不敬和侮辱。所以选在贾茹不在的时候来办这件事……”
“我要去送送他,去看看他的父母。上次他父母来你们就没告诉我,这次你们一定要帮帮我……”方莲的哭声已经无法自制。
“上次他父母来,你能出现吗?”楚枫温和地问道。
方莲无言以对,唯有哭泣声仿佛在替她诉说着心中无尽的悔恨和伤痛。
看着方莲痛哭,小蔡也红了眼圈,连忙拿出纸巾给方莲擦着眼泪。
可是,怎么可能擦得干净呀!
正在这时楚枫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什么情况?”楚枫问电话里的程功。
“什么都听不到,包间里歌曲伴奏声太大。只是拍到了他们进同一间包房的照片,还不是同时的。”程功有点沮丧地说。
“嗯,肯定会是这样。现在什么情况?”楚枫又问。
“徐升已经离开了。”程功回答。
放下电话,楚枫跟秦天小声交换了一下意见,然后对方莲说:“小方,秦队说明天他会帮你。现在小蔡得把你送回去了。”
……
第二天,方莲请了假。
小蔡开车把她带到了郊区的一个路口边,秦天的车已经等在那儿了。
方莲上了秦天的车。车又开出很远,两人一路沉默无语。
回想着一年前自己和岳明一起回他家乡时,岳明的父母把自己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疼爱,还说结婚后如果有孩子,一定会帮他们带,不影响他们的工作和发展。想到这些,方莲的眼泪止不住地流着。
车继续又开了半个小时,拐上了一个小岔路,然后停在了路边。
过了一会儿,吴义开的另一辆车也拐了过来,停在了秦天车的后面。
方莲知道,岳明的骨灰和他的父母现在就在后面的那辆车里。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那辆车前的。
吴义从驾驶位上下了车,然后走到车的后面,打开了后车门。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双手紧紧地把一个骨灰盒搂在自己的怀里。听到开门声,她缓缓转过头,双眼失神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方莲。
在老妇人的里面坐着同样是白发苍苍、老态龙钟的一位老人。
“妈,爸。”
叫着“妈、爸”,方莲双膝已经跪在了地上。
老妇人茫然地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方莲的头,然后又缩回了手,又紧紧地抱住了骨灰盒。嘴里喃喃着:“儿子,咱回家了,再也不出来了。儿子,终于可以回家了。”
“妈,爸,我……就是你们的……女儿……”方莲已经泣不成声。她双手抚住了那冰冷的骨灰盒,把自己的脸贴在了上面。
那曾经开朗阳光、充满青春活力的岳明,现在竟只委屈地蜷缩在这一点点的空间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