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玉冷嗤一声，“高手？我知道手段有点不耐看。”
若非云峰说这话的神情很平常，没有讥讽，她现在就会像刺猬竖起满身的刺了。
“手段只要有用就好，”他是真的夸她，“原本你就是被陶家的事受牵连的，当然要找他们解决啦。还有给你们家造成的经济损失没人赔呢。”
她相信他是没有半点讽刺她用了那手段，松了一口气，笑了，“你还赞成我？”
他点头，“我觉得你处理得挺好的。”
她说，“我习惯于光明磊落，不想人说我用阴谋诡计。当时用这背地里还击人的手段，还是挺心虚的，做了好多次心理建设。娟子问我心虚时，我心里是愣了一下。”
“你那时表面年纪那么小，如何明刀明枪干？就算现在做这种事，对你影响也很大的。他俩害你们时，何时明着来过？”
他叹了一口气，抚了抚她的头发，“他们又不是你朋友，从一定意义上说，他们还是你的敌人，凭什么要你光明磊落？你还过不去心理那关，傻不傻呀。战国时就有离纵连合之术，你是怎么理解的？到以后，办公桌上可复杂着呢，如何适应职场你还得先改变你的观念。别人表面和和气气，你就当人是朋友？只要不影响大氛围，在一定范围内暗中较量是常事。”
这是开导她么？受他这样的教，那是必须的呀。她笑看着他，“嗯，我知道了。”
他重生以来，她是怕他知道她的另一面的。前世她离婚后虽留着道德底线，但人的性情和观念全变了。她不知道职场什么的，但她知道自己必须要有手段，否则她再优秀，也必定是被算计落败了的人。她要善待自己，就必须要赢。她重生后，玩的就是这一手，这恰好是心机重的表现。前世初遇时，他有多不喜欢的这样的人，今生她怎么能让他知道做的这事呢？
等等，她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当年李姨说的那句话是，“妹子就是要嫁给一个爸爸在市里当大官的公子哥，好把她调去城里面工作。”那时的云峰应该是认定她接近他的目的不纯。她就以为她不喜欢心机女。
“云峰，当年李姨说了那句话后，你就急着要离开我那里，是因为？”
“我以为你不是喜欢我，为了达成目的才接近我。你说这些，”他顿时想到他们刚才谈的话题，“所以你认为我讨厌玩手段的人？”
自己瞎猜了，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是啊。我那时只担心你会质疑我的人品，想狠狠地驳斥李姨，我从来没有那种想法。才没去想告诉你，我喜欢你这个人。当然，以我那时的矜持，也说不出这句话来，你都还没说喜欢我呢。”
“你那时没历练过，我还未真正踏入社会，所以那个女人才把咱们都给算计到了。”他捏着她的手，长叹道，“咱们那个时候真的太单纯了。明明一见钟情的美事从那一句话后就演变成了悲剧。”
她都不愿意去直面曾经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可是事情就是这样。“男女感情是未婚男女心里总是不可轻言。尤其是女方主动说起，都会被人认为不知羞。而我就是因为办事不老当，妈妈才勒令我不要主动去找萧叔说起。我又害怕自己会办砸，彻底不能和你在一起了，所以才会去依赖妈妈。那时的我确实太嫩笨了。”
“爸爸之前不知道，后来调查过，去到那个门市的女生最后都被毁了。”他不想回忆这事，太心痛了。
她想起了那两个先她去到生资门工作的女生，也都是被任叔想法毁了清白的？她们的结局比她还要惨。“我离开了那里后，区社承包门面的大会后，周妹子和我说，主任和任叔都被查了，主任撤了职，任叔调去了小点上。她特别注意我的反应，真的是因为大家都认为这事与我有关么？”
他神色凝重，“爸爸是疑惑，但也有人反映啊。他们两人老早就勾结到了一起，让人去查不就查出来了么。害女生的事没有直接证据，但工作上他们问题多了去。那些说你拿我家做跳板的话，应都是那些受影响的人说出来的，不知情的人又被误导。”
她一下想通了，“我后来住到大院里，好多人对我友好。对面楼上的罗奶奶，还有郑主任的妻子后来还心疼我。我开始质疑妈妈曾说给我听的那话。”
“傻子，你搬去那里才是最安全的。有我爸，谁还会那样说你？”他把她揽到怀里，“以后好了，有我在你身边，任何人都休想伤到你。”
热泪一下涌了出来，对于前世之事，她总是这样子。
他感觉到手臂上一湿，把她的脸抬起来，“眼泪怎么这样快？”
她拂了一下他的手，“明知故问。”
他笑，“你现在能使手段了，不再是从前那个小可怜。我还是要放心好多。”
“你也知道那是从前，”她摇了摇头，“现在我要好上不止一点点。
其实在对付代光巴时，我们还做了一件事。那年刚好他让大女儿顶替其他考上高中的考生名额去上高中，这边就让那个考生家长在开学几天后去教委把这件事情闹大。不论怎样，都要把代光巴清除出教师队伍。”
云峰惊讶，“他还真是劣迹斑斑，你们这叫为民除害。”
她以为他会说她使了好手段，只是，他这也算是夸她吧，她点头，“可以这么说。
之前你问我，宁美和宁姨关系是否原本很好，其实前世我还没去想过这问题。是重生过来我才想明白的。她们何止关系好，还狼狈为奸。”
“狼狈为奸？宁美后来还害过你家？”想想也是，他苦笑了。
她看着桌上那瓶花，慢慢道来，“那是我家刚到西镇初中不久，有一天代光巴在自己房子里激动得骂人。我当时在外边水龙头处接水，都被吓了一跳。然后他就出门来，发现了我，他还继续骂人，说某些奸诈小人不是个东西，看三国学三国。
我洗干了东西回到自家房子里，见到从我家厨房倒了开水出来的代光巴，他对我妈妈说，你们家和张校长家关系那样好，你们落难，他又没有帮你们？又说张校长如何奸诈，摇鹅毛扇子的。不是个好东西。只有陆校长就是好人啦。
吃晚饭时，我们把这事和爸爸说了，爸爸说代光巴还有脸说张校长看三国学三国，其实他自己是出毒计害我们家的人。连县长说话都做不了数，张校长只是一个校长，能有什么办法帮到我们？有心无力呀。爸爸甚至疑惑，按道理，代光巴那级别与农校校长能有什么来往，他如何会对张校长那样敌视。
重生后我记起了这件事，还有爸爸的疑惑。代光巴敌视张校长这件事很快让我想起了妈妈对我说宁姨离开农校之前交待过她，要我们家不要和张家走近，说张家人狡猾。我喊黎姨干妈的事，宁姨晓得了会不高兴的。为什么代光巴和宁姨的态度一致？代光巴说的话是不是宁姨对我家翻脸的原因？
可是他们是如何走到一起的，我想到了代光巴就住在宁美家边上。又记起了有次我在陆家坐，看到娟子在操场那走，喊她过来一起玩，她根本就没有来，也没有回家去，而是走向了相反方向去了。我不解，后来问她，她告诉我，正月间他们两家去外婆家坐的是同一趟车，怪致远在车上笑话了她，还要我不要和致远玩。
通过这个信息，我就想到了宁姨和宁美肯定是有来往的。那样宁美介绍宁姨和代光巴认识极有可能。而代光巴和宁姨对张校长的态度一致，说明他们的关系相当之好。而我们家和张家交好的事就是通过他们传到宁姨那去的，所以宁姨对我们家翻脸。
我再想想代光巴在客厅里对我们母女说话时的神情，我断定是宁姨和教委的人打了招呼，教委甚至不顾对孔县长的承诺，把我爸妈分到西镇学校。代光巴不停地害我们家，也是与宁姨达成默契的。那一年，文办不同意爸爸请病假，爸爸自行去医院手术的。主治医生说我爸只要晚去一天，脓液就会进入心脏，到时神仙来了都没用，只有死路一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