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你也是因为救我,我这么做就当是扯平了。”
扯平了……那就是两不相欠的意思吗?
江无卿放下手中的笔,将千夜的书推了过来:“这些,今天背好。”
千夜看着书上的圈圈点点,指尖有些僵硬。
江无卿做人是非黑白分得极清,哪怕千夜明知道这个人对自己明显的冷漠,可是他还是会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用心地教自己读书。
原以为这一天两人在一块读书,怎么说也能多少增进一下感情,她其实从来没想过这个人一定会喜欢她,只不过她想和他能向与祁楚晴、牧云秀或者祁风那样简单地多说几句话就可以。
之后的几日,浮梦每日早上都会看到江无卿出现在寒梅林院,每天公主看上也从惊慌失措渐渐平静,不知道究竟是习惯了,还是她并没有原来那种高兴的心情了。
不过心情不佳的公主也没有原来那么抗拒读书了,也不吵着整天要喝酒了。而是像个普通的公主那样,站在院子里读书,再就是望着梅花发呆。
“浮梦,浮梦!”
浮梦正在院子里浇花,忽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只不过这声音明显不是从屋里穿出来的。
“浮梦,这里!”
转过头,大门的侧面竟然趴着一个小太监,这太监也是奇怪,像是害怕让人发现一样只露出一个脑袋,身子都藏在门框外面。
浮梦走过去,竟是原来一起进宫的小庆子,“你怎么会来?”
小庆子伸手甩了甩手中的信封,“给你家主子捎信。”
“信?”转眼间千夜已经在祁朝住了有三月了,从来没有人给她什么信,连个口信都没有过。
她低头看着手中那封奇怪的信,上面居然空着一个字也没有。
“谢谢啊。”浮梦拿着信转头就要走,却被小庆子叫住,“有事?”
小庆子往里面扫了两眼,确认千夜不在才敢问道:“她打你不?”
“谁打我?”
“废话,当然是那个沙幽客了!”
“你说公主?”
“什么公主,不就是个沙王不要的弃子嘛。还公主呢,也就你把她当公主。”
浮梦没有说什么,她默默地把信揣进怀里,转身像个没事人一样走回原处,忽然她弓腰抄起浇花的水瓢就往门口跑,一瓢水扬过去瞬间浇了小庆子一脸水,吼道:“你要是再说一句公主的坏话,我今天就打死你!”
千夜在屋里听到浮梦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放下笔,难道又有人要欺负她?
“你做什么去?”江无卿道。
明明刚才和她说好,不做完他写的这些不许动。
“浮梦有声音,我看看怎么了。”
她打开门,正巧看到一个浑身湿哒哒的太监指着浮梦骂了两句,可当浮梦举起手中的水瓢时,又吓得一溜烟地没影了。
浮梦气得够呛,这些日子她从千夜来到这儿就一直陪着她,她是她进宫以来遇到最好的主子,对自己好,做事也潇洒认真,那些人根本就不认识她就随意在背后说她的坏话,以后遇见她见一个打一个,哪怕打不过也要打!
“浮梦。”
浮梦转过头看到千夜那瞬间立刻就消气了不少,反而委屈得眼眶发酸,她还记得她的怀里还有公主的一封信。
江无卿没有起身,但是他们一直用的桌子都是正厅门口平时用来吃饭的餐桌,千夜大门一开,外面发生什么哪怕他不起身也一览无余。
千夜看着走过来的浮梦逐渐发红的眼眶,眼看着泪水就要从眼睛里滴出来了,委屈极了。但是要是她刚刚没有看错,明明是浮梦举着水瓢打别人啊。
“你怎么了?明明赢了为什么要哭?”
难道是第一次主动还击不习惯?吓得?
浮梦抬手用袖子胡乱地把眼泪擦干,“他说公主的坏话。”
“坏话?”这种事她早就已经习惯了,没什么可生气的,“是不是又说我不是沙国的公主,只是个挂名的义女,是边拓罗舍弃掉的,丢到祁朝换取最后利益的垃圾?”
浮梦看着千夜一脸埋怨,“倒也没说的那么难听。”
“这种都没有就把你弄哭了?”千夜笑了笑,“什么坏话且先不论,不过我对你拿起水瓢英勇抗击恶人的这件事还是很满意的,以后要继续努力哦。”
浮梦点点头,这感觉的确比被人按在地上欺负要好得多。
“好了,你去忙吧。”
说着千夜就要关上门,因为担心浮梦她已经违背了和江无卿说好不写完不落笔的约定了。
“公主,等一下。”浮梦从怀里掏出信封,“这是那人送来的。”
“他是送信的?”
“是。”
真是哭笑不得,千夜接过浮梦手中的信封,“好了去忙吧。”
她关上门,在江无卿的注视下把信放在一边重新坐下来继续写题。
“你不看吗?”
千夜没有抬头,“不看,我们说好的,不写完不落笔。”
“你刚刚已经落笔了。”
“那是因为担心浮梦,怕她受委屈出事,看信不着急。”
江无卿看着千夜手下的宣纸,相比之前连字都写不明白的千夜,如今只学了半个月就能在考卷上应对自如,现在他似乎明白为什么她能有一身好武艺了,从武到文,一个想学一个不学,无论哪个从来都不是因为学不会。
千夜数着日子,从江无卿教自己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半月,她的进步就连平时没有任何表情的江无卿都会忍不住说一句,“你若是能把心思放在文上,你的成就定不会比骑马射箭少。”
可是她偏偏就不喜欢这些啊,若不是因为她想跟着去南巡,谁会这么主动天天面对一本本干巴巴的书看个没完美了。
终于,落笔,完成。
江无卿看着她刚落笔就推过来的考卷,问道:“不再看看?给我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不看了,我千夜只要落笔就已经想好了,从来不会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