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崔粒默默将抱枕放到身后,轻声开口问道,“我可以抱你吗...”
尾音未落,她便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怀抱的主人似乎在发抖。
他说,“别再提‘分手’两个字了,好不好?”
红酒音重现江湖,可高脚杯的摇晃却让几滴美酒溅入地毯之中,滴落得无声无息。
崔粒抬手抱住他的腰腹,可手心却连触碰他脖颈的勇气都没有。
可前天晚上他醉酒,还有下午在写字楼前,他们明明已经拥抱过了,不是吗?
“好。”她有些哽咽,终于红了眼眶,“我们以后...都别提那两个字了。”
电影里的杰克和露丝紧紧拥抱在一起,而他们的观众也同样将他们的影子合二为一。
崔粒低声喃喃着,“你喝醉的时候一直叫我的名字,我以为你还是喜欢我的。但是昨晚,这个猜测毫无预兆被打碎了,我就在心里自嘲,原来我是我自作多情了...”
“不是。”他将她搂得更紧,“我只是觉得你在逼我...”
“因为你马上就要走了,不逼你的话,再见又是几年后。”崔粒看着手背上渐显地青色血管,“到那时候,我们都老了,就错过了。况且,我赌你还是有一点喜欢我的。”
只是不如从前喜欢罢了。
“所以我回来找你了。不对,我来江南就是来找你的,见面会如果定在别的城市,我也会飞过来见你。”蒲砚深吸一口气,“我很想你。”
崔粒回答,“我也很想你。”
蒲砚慢慢松开她,面容无比眷恋,“我们没剩几小时的沟通时间了,心里有什么事一定要说出来,或许说出来就解开心结了呢?”
比如,姜岐究竟拍到了他的什么画面?
崔粒长长地叹了口气,“我问不出来,我还没有心里准备面对你的答案...”
“那就再等等。”蒲砚温和地摸了摸她的鬓间,“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以后。”
“好。”崔粒重新抱回流苏抱枕,“下个月你有时间再来一趟江南吗?”
“下个月?”蒲砚翻着日程表,“下个月中旬...十六号是空着的,有什么事吗?”
“...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崔粒温柔一笑,“如果调职申请下来的话,大概三个月,我就能去帝都了。”
“总部批准要这么久?”
“批准很快,但我得做完现在这个项目再走,还得好好做个交接,把几个新人再带一带...”崔粒掰着手指,一一考虑着,掰完又抬头看他,“我平时在公司很严肃的,和现在一点都不一样。”
蒲砚点着头,“你中午的妆容就差写着四个字,‘生人勿近’。”
......
崔粒抽了抽嘴角,“虽然但是,本人对待同事,还是很有礼貌的。”
“因为你本来就很温和。”蒲砚回应着她的话,随即话锋一转,“你中午为什么要卸妆?其实你化妆还是很好看的。”
崔粒默默转身对着电视,“怕你看我那样不习惯。”
其实是因为,上班的妆容有点显老,而他的粉丝大部分都是刚成年的小姑娘,端着那样的一张脸,她总觉得自己在他面前低到了尘埃里。
还是素颜干净许多。
“慢慢地就习惯了。”蒲砚也转身对回电视,“你们这一行,每天上班都要化妆吗?”
“不用每天,偶尔有甲方在的时候才会化妆。”崔粒推了推眼镜,“今天是因为早上起床,气色不太好。”
蒲砚转头看她。
崔粒突然生了几分不好意思,“中午气色变好,确实跟看见你有关...我本来以为我们会,老死不相往来的...”
“如果我没来找你,你真的打算永远不再见我了吗?”
崔粒轻轻点了点头。
蒲砚眸色黯淡,“你真的能狠得下心?”
“或许吧。如果你不再爱我的话,那我的执着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崔粒歪头瞅着他,“那样的话,我会觉得自己很可悲。我说过,我也有我的骄傲。”
“所以你中午下楼的时候,假装没有认出我?”
她明明看到等在楼外的他了。
他甚至冲她摆了手。
崔粒:“那并不是没有认出,而是不想理你...”
蒲砚威胁性地轻咳了两声。
请这位女士注意一下言辞。
这位女士收到信号,立马对刚才的话语添添补补,“主...主要是觉得你都拒绝我了,还来招惹我...嗯...对!是我的问题!我本来说再也不见,要是转身就扑上去了,不就面子里子都没了?
然后上楼一想,反正在你面前,我从来就没有面子这回事,更没有面子可以丢了,所以就来见你了。嗯,就是这样。”
蒲砚轻轻点头,“‘扑’这个字很生动。”
崔粒怒目而视,“那你知道‘生吞活剥’四个字怎么写吗?”说罢举起手臂凶狠地“嗷呜”了几声,她觉得自己就是苍月之下的白狼,充满了野性。
蒲砚把她张开的手掌握成拳,“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不会模仿猫?猫应该是举着拳头的‘喵呜’~”
模仿猫?回忆的泡泡短暂地飘回当初的玻璃房几秒。
崔粒呆愣在原地几秒,随即痛哭在沙发上,“我模仿的是狼!是狼!!”
蒲砚一本正经地点头,“对,是狼,像猫的狼。”
崔粒:欲哭无泪. jpg
电影的最后,在露丝重新介绍她的姓氏时,崔粒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蒲砚给她递着纸巾,心想她的反射弧是不是太长了点,杰克沉入海底的画面已经过去几分钟了。
“以我之名,冠你之姓,太感人了呜呜。”
蒲砚一怔,“你在哭这个?”
“不然呢?”崔粒抽泣着,“你不觉得这个片段,将他们的感情升华了一个度吗?她真的替他活了下去。”
“我以为你在感动,不管两个人认识的时间有多久,都可能是刻骨铭心的爱恋。”
崔粒抬眸,眸中亮晶晶一片,“我怀疑你在提醒我什么?”
蒲砚清了清嗓子,“不用怀疑,就是你理解的那样。”
他们相识三年,但真正相处的日子却不过一个月的时间。
崔粒艰难开口,“其实这个刻骨铭心,也是分等级的...咱俩...未来再努努力,往上升一升。”
“如果刻骨铭心有十级,你觉得我们有几级?”
崔粒尝试伸直手指,“唔...六级!及格了!”
蒲砚看着她束着的一只手掌,五根手指,陷入了沉默。
“不不,是...八级,已经是良好了。”
蒲砚脸一黑。
崔粒收回手掌,皱巴着脸,“总不能是九级,十级吧?做人不能太昧良心...哎,你去哪?”
蒲砚起身就走,头都没回,“做晚饭。”
吐字中颇有些咬牙切齿地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