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三人宛若做贼,蹑手蹑脚,贼眉鼠眼地将脑袋瓜往外一探,随即重重点了个头。
真是难得的安全,可行至极!
三人蒙着脸,躲过一路巡逻妖兽,翻过梁顶来到妖帝殿。
凰卿瞬时停下脚步,将食指放在唇边一比,衡易深二人点点头。
谁料凰卿竟是掀开屋顶瓦片,双指抚过眉眼,随即虎头虎脑偷瞄起来。
这怪异的举动引起一旁一头雾水的衡易深歪了歪头,随即微微俯身弯腰,将脑袋凑到凰卿脑袋旁边。
凰卿摆摆手,迅速且无声地将瓦片扣下,遮得严严实实:“看了长针眼,小孩别看哈。”
衡易深啧啧两声,原是意会不可言传:“看到妖帝房中事了?”
凰卿翻了个白眼,将满脸尴尬压下,明摆着一副废话模样:“怎么着?我这是好心,妖帝尊容你不会想看的。”
见凰卿冷漠的称其为妖帝,他只略听当年一二言语,并不知具体为何。
衡易深顿时无言,抿了抿唇:“我有一问,你曾见过凡尘污秽,缘何到了神界却不以为然了?”
其实他也不知为何要问,不过是觉得两界之差,她给他的感觉却不再是娇媚软糯,满眼星辰的笨蛋公主,也不再惹人怜惜。
取而代之的,是毫不犹豫的杀戮,以及凤眸中,是厌恶众生,傲视天下的淡漠疏离。
凰卿闻言眉梢一挑:“不过是年岁增长,有何值得多言。”
凰卿垂首,摩挲着下巴:“总之多谢你们,快些结束,如此才好回去休憩。”
衡易深眼神闪了闪,无声点了点头。
直到后来沉渊娓娓道来,他才知道凰卿被剖精血,抛下黄泉濒死,险些沦为魔凰。
那三万年的岁月中,六界无知孩童编出歌谣,肆意嘲笑她这帝后也厌恶的孤女。
本该是彩霞为缀,飞禽为贺的凰族帝姬,却成了本性嗜血,怨气漫天的悬台傲梅。
她生而怀恨,若非沉渊灵台真火与这几十劫数功德所攒,早就坠入魔道,成为血腥暴力,屠杀万生的妖魔。
凰卿走在前头,衣袂飘飘,淡淡拂过冰冷瓦砖。
她怎会不知自己缘何如此,为堵住自己的心,本就失了良善的她,私下与佛祖做了交易,将悲强行取出,换她听不到昔日嘲笑。
她已无悲,万事皆无法触其心扉,无人再可令她垂泪。
可哪怕如此,她依旧能从那些人身上感受到冲天恶意与怨念,永不停歇。
若非她是神域之人,否则谁都可将她踩上两脚,贬入尘埃中去。
下凡历劫的,是她仅存的良善,而非是她死死抑制住,不愿显露人前的嗜血杀意。
殿中二人忘乎所以,凰卿变态一笑,自乾坤袖中掏啊掏,竟掏出一支竹管来。
凰卿嘿嘿一笑,重新掀开瓦片,指尖一弹管壁,管中丝丝粉色烟雾弥漫,似有目的般朝床榻上二人飘去。
这烟雾在凰卿三人眼中何其显眼,到凤刹二人面前,却是什么也没有。
凰卿拍拍手起身:“好了,这下就能光明正大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