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瞬,围绕着袭月枪身奔涌的内力似是受到了相当的阻滞,全部涌到了最前端。
眼见未能破防,路景珩心中发狠,一头长发根根竖立,内力再催!
“破!”
路景珩一声爆喝,那全部汇集在枪尖的磅礴内力轰然释放,下一刻,一道水桶粗的内力波从豪烈剑身另一面激射而出,豁然洞穿了陆千刑的身躯。
……
旭日初起之时,陆承云淡风轻地踏入罗江镇。
那时的罗江镇,人头攒动,喧闹非凡。
到这一刻,那小小的冬日已经当空正悬,罗江镇也已血流成河、房倒屋塌、一片狼藉。
袭月始终没有伤到豪烈分毫,路景珩也没有真正触及陆千刑的身体。
不过,路景珩的功力在那一刻已经跨过豪烈,将陆千刑贯穿。
“这……这……你……”
当啷——
二人脚底的石子路已经被内力余波震得光滑如镜,豪烈从陆千刑手中脱开,跌落在地。
陆千刑双膝跪地,他的胸腹处赫然有一个巨大的大洞。
他内腑的血甚至被路景珩的枪芒烧干,如此骇人听闻的伤势,一下子硬生生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他双手颤抖着、靠近着自己的胸腹,似乎是本能地想要捂住伤口,可是那伤口实在是太大,比他的手还大。
片刻之后,他释然地笑了。
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
陆千刑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他缓缓抬起头,对上了路景珩青光未散的双眼。
“路少主,好武功啊!”他眼中没有不甘、没有仇恨,只有欣赏,连嘴角都带着笑,“老夫年少时也曾意气风发、也曾玩世不恭,可是直到那一次我受了重伤,被年轻的坤王救下,一切都变了。”
路景珩身上狂暴的功力渐渐平静,虚天神相也已消散。他拄着长枪维持站立,默默地听着陆千刑的遗言。
“我藏在殿下身后,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起初我也有过愧疚、怀疑过自己的侠义之心……”
陆千刑到底是真正破虚境的强者,即使已经受了致命伤,也还能完完整整地说出这么一大段话来。
“可是……坤王对我真的很好。荣华富贵,也渐渐蒙蔽了所谓的侠义……毕竟我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可是我又忘了,若没有师父予我吃穿、教我武艺、授我侠义,我早已葬身兽腹……我却心安理得地为了坤王的大业,抛弃了学武的初心……”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渐渐低了下去。
路景珩其实也已经站不住了,他拄着长枪蹲下身子,比陆千刑更低了一些。
“路少主,今日之事,我不怪你,我死有余辜……能死在你这样少年英豪的手下,也是老夫的荣幸……”陆千刑的头颅已经垂到胸口,话音也已几不可闻,“从此权谋庙堂与我无关……也不知师父能否原谅我……万魔斩没有用来斩妖除魔、却染了太多侠义之士的热血……”
苍老的身躯缓缓倒地,滚烫的鲜血也汩汩流淌,满地、满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