柊吾轻笑了一声,不紧不慢地咬住他手里的勺子,将上面的饭粒舔干净后,才松开牙关。
他在塑料汤勺上留下了一点牙印,松田阵平见了后又是没忍住瞪了他一眼,“你是属狗的吗?”
“你不吃吗?”柊吾反问。
“谁要吃你的口水!”
柊吾眯起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毫不示弱地回瞪着自己,自己不眨眼,他也跟着不眨眼,活生生把两只眼睛瞪成了兔子眼。
真是个笨蛋。
他笑着垂下眼睫,对面的松田阵平也松了口气,快速地眨了几下干涩的眼睛。
饭后柊吾躺下睡了一会儿,毕竟又是担心又是流血的,咸鱼了好些年后他对这些的忍耐阈值也下降了不少,多少还是有些疲惫的。
而刚刚也跟着吃了不少,却没能吃饱的松田阵平到附近的拉面店又吃了两碗拉面,跟还在钻石号的萩原研二通了一次电话后,才回到病房。
他拉上床边的拉帘,挡住透过窗帘落进房间的阳光跟带窗的房门,坐在了床旁的椅子上,小心翼翼地将床上这人脸上的眼镜摘掉。
也不怪奥村柊吾不愿意来医院,毕竟要时刻戴着眼镜确实很麻烦。不过他刚刚进来前已经跟负责这边的护士小姐说了,这人不喜欢房间有人进进出出,脾气又不好,所以希望来查房之前能够先敲一敲门。
因此暂时不用担心摘下眼镜后,被突然查房的护士看到他真正的长相。
病房里很安静。
松田阵平跟萩原研二发了一会儿短信,但好友其实还在工作状态,他也不能一直这么闲聊,只能无聊地盯着床上睡着的人看。
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奥村柊吾的睡着的样子。
虽然这家伙醒着的时候总是让他火大得不行,但入睡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副模样。
睡着后的男人看起来更加冷峻。那张混血的面孔好像在睡梦里褪去了最后一丝的柔和跟感情,只剩下冷冰冰的外壳,连眉峰都好像随时会皱起来。
就像上次这人不知道为什么坐在阳台抽掉了几包烟时那样。
每个人因为不同的经历都有着不同的面貌,他跟这人其实说不上有多熟悉彼此,即便比邻而居了大半年,但实际上他们相处的时间却一直算不上长。
所以他对奥村柊吾的感观总是随着更清楚地看见他的每一面而波动着。
这些波动起伏让这个男人不再只是他从恶梦中挣脱的锚点,而是渐渐丰满成了完整的样子。但即便如此,他所知道的关于奥村柊吾的过往仍旧很少。
比起他一眼能看到头的生平,奥村柊吾的过往神秘而又难以窥伺,像一层厚厚的盔甲一样把这个男人包裹在里面,似乎只有在睡梦里才会勉强展露出尖锐的一角。
但相比入睡后这人戴上的冰冷面具,松田阵平还是更喜欢他平日里的样子。
他伏下身体,手肘撑在病床上,歪着脑袋盯着他看,看得自己都变得有些困乏,边打着哈欠边帮他将只盖住了肚子跟腿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撑着脑袋的手臂越来越绵软,他揉了揉眼睛,没有再抵抗地趴在床边闭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