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被吓坏了,哆嗦着拔出从他身上翻出来的枪,连枪膛都没上地指着他的胸口:“不会的,他们答应过我的,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真脆弱啊。
阿尔冷眼看着他,在他崩溃地扣下扳机后,脸色发白地看向自己。他完好无缺的模样让男人很快意识到手枪并没有射出子弹。
在男人脱力地滑坐在地上时,他从地上站了起来。
没管眼前失了魂一样的人,他用藏在身上的铁丝解开了手上的手铐,然后弯腰捡起从男人手中滑落的手枪,跟枪套一起放回后腰藏好。
他一直做好了逃命的准备,这间屋子里的东西都是可以丢弃的,所有珍贵的东西都被他零散地藏在其他地方。
所以他只从床脚拎起一只装了些干净衣服的背包,便打算离开这个让他蜗居了好几个月的据点。
萎靡在地的男人在他推门离开前,才哽咽着问:“你早就知道我在那杯酒里下药了,对吗?”
阿尔只脚步停顿了一下,原本仅仅是厌倦的情绪像腐烂了一样开始令他作呕。
他打开门,头也没回地走了出去。
……
柊吾缓慢地睁开通红的双眼。
屋内空调的冷风让他仿佛回到了梦里的那个冰雪还未消融的春天。
那个时候他的名字还是阿尔·霍金斯,距离他逃出基地才过去半年多的时间。
他还有着回到过往生活这种不切实际的期望,寄希望于几年前从未幻想过的平凡,然后在组织的追踪下一切都犹如沙漠中的露珠一样,湮灭于烈日之中。
时至今日他早就忘了那个男人是谁,对对方的下场也没有丝毫兴趣。
那一段情史给他留下的唯一的印记只有那杯苦涩的,下了药的酒。
被掩藏在烈酒之下,仍在麻木的舌头上留下的苦涩味道,那种糟糕的体验让他至今都没有再碰任何酒类。
但这已经是他逃亡生涯里,最微不足道的片段了。
没想到潜藏在脑海深处的回忆会突然如此清晰地出现在他的梦里,让他这一整晚的糟心再次延续。
他侧头看了眼蜷着身体,背对着自己睡得正香的松田阵平。
就算人看起来再怎么桀骜不逊,睡着的时候却是老实乖巧,之前是什么姿势,现在也仍旧是什么姿势。
柊吾从后面将比自己小一号的男人搂进怀里,将脸埋进他的后颈,用力的蹭了蹭。
不知是不是被他抱得不舒服,怀里的人挣扎着翻了个身,整个人趴到他怀里。
他习惯裸睡,所以当松田阵平枕在他肩上时,鼻腔里呼出的气息就像是羽毛一样一下又一下地,毫无任何遮挡地轻抚着他的胸口。
柊吾看着怀中人发顶的眼神瞬间便深沉了三分。
他把人往上搂了搂,借着薄薄的月光打量着这张毫无防备的脸。
梦里那杯酒的苦涩似乎又漫上了舌尖,将他几乎要贴上另一双唇瓣的动作顿住。
这个吻最终只落在了松田阵平的发丝上。
柊吾无法忘却这个突如其来的旧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