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厅离开的谢容心情一派大好,步履轻盈。
他乃是商贾之子,无法参加科举,嫁到侯府也不过是个夫人的身份,不管捐多少银子,都是为侯爷争光。
想让自己在朝廷站住脚跟,唯一的法子就是借助侯爷的名义去军营混个军功。
用不了多久,他谢容二字,就不再是以侯府夫人的身份出现了。
谢容裹着温暖的貂裘,从破旧的侯府前厅回了处处镶金嵌玉的水月阁。
曲折幽深小径,有一种从乡下到京都的感觉。
这一路过于安静,好像少了什么东西似得。
谢容疑惑地在识海里叫了一声
【童童,你怎么没动静了啊?】
识海里并无半分回音。
谢容以为140有事回了快穿局,并没有多想。
进了卧房将房门关闭后,解开披在身上的貂裘随手一丢,140猝然间现身,将貂裘稳稳接在手里。
然后叠整齐放置在床榻一角。
谢容噗嗤一笑:
“童童,我还以为你回了快穿局了呢!”
140并没有回答,而是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票,将边角褶皱抚平,讨好似得递到谢容身旁,满怀希冀地盯着谢容双眼轻声道:
“我今天挣了一千两银子,都留给阿容花。”
谢容错愕地盯着那皱巴的银票,迟疑着伸出手接过。
是给郎中的那一千两。
他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幕篱下遮着的面容,是140。
难怪瞧着身形那么熟悉。
140脸上的期待没有掩饰,一直不错眼珠的盯着谢容面上的表情变化。
待看到它的宿主将银票小心叠整齐放到贴身里衣处收好,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转而挂上小小的傲娇表情。
阿容收下它挣得银子了!
谢容起身奖励似得抱了抱140,用惯有的动作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谢谢童童,我的童童真厉害,居然能挣银子养我了。”
140愈发的骄傲,谢容仿佛看到一条条蓝绿色的代码字符飞快地欢欣流淌。
“宿主,我还能挣更多的银子呢,我挣来的所有银子都只给你一个人花!”
拥抱的双臂箍得愈发用力,谢容将脑袋埋到140的脖颈处蹭了蹭。
还有比这更美的情话吗?
穷了九百二十八年的谢容眯着眼想了想。
应该是……没有了吧。
*
离着年关的日子越来越近,大街小巷的百姓们脸上愈发洋溢着迎接新年的喜悦。
可在安静如鸡的侯府,谢容觉得男主的脸颓靡的越来越不像话。
年纪轻轻的男主,一点独属于年轻人的朝气都没有,浑身上下散发着行将朽木的气息。
薛逸呆愣愣地望着晴朗无一丝杂云的天空,重重叹了今天的第八十口气,就连一旁的刘管家都跟着苍老了不少。
“刘管家,库房还剩多少银子?”
“侯爷,还剩下一百两,怕是不够发年底的月银了,要不您向夫人提一嘴……”
薛逸皱了皱眉。
让他开口去要银子,他怎么拉得下这个脸面?
这不是将他的傲骨丢在地上拿脚踩吗?
他的尊严呢?他的风骨呢?他的——
“侯爷,您远去西北战场,也得需要些银子置办家什,不然路途遥远,这一路上可怎么受得了啊?”
薛逸舔了舔干裂的唇。
此去千里,就算雇佣脚程最快的马车,怕也得一个月才能到边境。
穷家富路,这一路至少得上千两银子,无论如何,他也拿不出这么多的盘缠。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无奈之下,薛逸垂眸思索了片刻,方鼓起勇气,转身往谢容的水月阁走去。
今日的水月阁仿佛格外热闹,谢容正将所有小厮们召集到一起嘱咐着什么。
见两袖清风的薛逸满脸涨红的迈进水月阁大门后,眼睛有精光闪过,上前招呼道:
“侯爷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