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世邈的这些话字字句句都无可反驳,最后还反问陈御史为何不敢上谏谢常,无疑,这是在讽刺陈御史欺软怕硬。
陈御史语塞,但很快又找到了新的论点,他声音稍微小了些:
“太子殿下为何还未登基,就做这懒散姿态?垂帘听政乃是太上皇的做派,太子殿下莫不是忘了前星尚在天?此举是否孝悌有失,礼仪有损?”
幸世邈最讨厌拿三纲五常诓人的酸腐子,非得逼每个人都活在方方正正的棺材里,人还没咽气,这辈子就已经一眼能望到头了。
且这样要求他人尽善尽美的人,大多虚伪,以圣人的标准要求别人,以贱人的标准要求自己。
他嘲道:“陈御史,若要扯上这礼仪制度,幸某请问您上谏可有穿朝服?太子殿下体谅臣下盛暑炎热,特消了这规矩,获利时你怎的不说自己逾矩?”
“再就是说,幸某没记错的话,去岁令尊故去,照理您应守孝丁忧,为何又递折子拒不离京?陈御史莫不是宽以待己,严以待人?”
幸世邈此言一出,殿中官员们开始小声议论起来陈御史的孝道做派,惹得陈御史脸红耳赤。
末了,他还有一谏,言语中底气失了大半:“臣上谏都是为了助益太子殿下成为明主。古有唐玄宗李隆基,年少时勤于政务,创下颇多政绩,后来却越发怠政,引得杨妃与安禄山之祸!太子殿下当以史为鉴!”
以史为鉴?可笑,谢清晏懂个屁的史,她连谢齐的史都记不全,还能记别家的?
幸世邈冷冷道:“小时了了,大未必然。玄宗后期不济是因为朝臣辅政不力,而今陈大人说这话,是在说满朝文武都是无能之辈,还是说幸某这个首辅有失教导,辅政不好太子殿下?”
他与人辩论,语气神色都算得上和善,遣词用句也极有分寸,可在人听起来却是绵里藏针,威压十足。
话落,陈御史彻底语塞,殿中官员心中有怨却也不敢帮腔,只能静静旁观。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然而这沉默却一声极响亮的呼噜声打破了,瞬间,众人震惊的目光都往屏风后投去。
更震惊的还在后面,睡梦中的谢清晏吧唧吧唧了嘴,似乎睡得很香,还柔声道:“幸世邈...你骂人小声点...”
这下,无奈语塞的人变成幸世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