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容只撑了几秒,眼泪便再也挂不住,倾泻般地涌出。
“他那么怕疼的一个人啊...他是为了我...”
她几乎是把自己蜷起来,像是受伤的小兽般,躲进自己并不存在的壳,哀哀地哭着。
宿宜年听着她的抽泣声,心中既悲哀又无力。他如果还是从前的他,他可以为谢清晏鞍前马后,可他已经不是了...现在的他,什么都做不到。
于是他只能把手在还算干净的衣衫上用力地蹭了蹭,然后缓缓地颤抖着伸向谢清晏,近在咫尺,但不敢触碰。
他想安抚她,又怕弄脏了她。
“啊...”他想说些什么,却只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谢清晏抬起头,一双泪眼与他对视。
宿宜年的手还停在空中,他默默地流下一行泪。
此时无声,胜有声。
这一行泪胜过所有言语安慰,它的意味是:你的悲伤,我感同身受。
谢清晏扑进了他的怀中,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紧紧地抱着他,泪水都蹭在他的衣衫上。
谢清晏不嫌他脏,可他没有拥住谢清晏的勇气。
他手足无措地听着谢清晏哭,身后却传来了幸世邈的冷笑声。
“臣不过是晚来了几步,殿下还真是...”
幸世邈身上还穿着朝服,快步走过来将谢清晏从宿宜年的怀中扯出,擒住她的手就要往房间中去。
“你放开我!滚!不要碰我!”
谢清晏拼命地挣扎着,但她的力量并不摆脱幸世邈,她回过头,哀求般地深深望了一眼宿宜年。
宿宜年凑过去想阻止幸世邈,可他是个文弱书生,幸世邈一脚便把他重重地踹开。
宿宜年觉得自己心口沉沉的疼着,但看到谢清晏不断挣扎着,他又拼尽全力站了起来,扑过去死命地抱住了幸世邈的腿。
他是她的救命稻草。
“你也配与本相作对?”幸世邈语气冷厉而轻蔑。
又是重重地一脚,宿宜年被踹到墙角,头重重地撞上不知哪一处...他似乎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他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宿大人!”谢清晏哭得更厉害了些,她想扑过来看他的伤势,却被幸世邈抱着,一步一步带向房中。
宿宜年嘴唇动了动,没有声音,他说的是,殿下,抱歉。
抱歉,保护不了您。
宿宜年昏迷前,看到的是谢清晏满是担忧的泪眼。
在昏迷中,他隐隐约约听到了房中幸世邈和谢清晏的争吵声。
“你走!我不要见你!”
“是陆池他自己请兵出征。”
“我求过你不是吗?!我求过你不要允他!你明明知道他从来没上过前线,去了必死无疑...”
“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我只有这一个哥哥...”
又听到谢清晏哭得声嘶力竭,幽怨地问幸世邈。
“边将都是你的人,只要你一封信他就能活...我就这一个哥哥...也没有了...”
幸世邈沉默许久后才开口,却不似平日的底气十足,反而露着怯。
“殿下,您有臣就够了,您姓谢,不要把自己当成陆家人看...”
谢清晏带着哭腔大笑起来,似乎是癫狂了一般。
她重重地一巴掌打在了幸世邈脸上,似走到了穷途末路,又似笼中困兽。
她声音凄然,心如死灰:“幸世邈,我不做这太子了,你废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