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二人又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李牧归趁着自己现在的身份，问了许多沈流年这样的神秘高人不会问的问题，譬如儒道的修行是怎么回事、南麓的风土人情、中州七姓门阀和十九世家的情况等等。
像这类消息，可不是从书上能够看来的。
陈仲不愧是行走过天下的大儒，对这些消息了如指掌，对此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并且还顺势讲解了一下如今的天下局势。
东疆中黄妖道的叛乱、南麓如火如荼的战事、儒门三大学派愈来愈深的间隙……
而李牧归则时不时插入自己对此的见解，以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的思想给陈仲提供了一个看待事物的新视角，让陈仲颇为惊喜。
二人相谈甚欢，时间便在不知不觉之中流逝。
直到日落黄昏，陈仲才起身告辞。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李牧归则细细琢磨着今日交谈所得到的收获。
此前，他虽然知道大成天下摇摇欲坠，但具体到地方，他见到的也只是北境的情况。
就比如说，在几年前他就听说大成朝廷在南麓和南海龙庭作战，但战事到底有多激烈，却没有一个确切的概念。
但经过今天和陈仲的对话，他才清楚的如今南麓的形势到底严峻到了什么地步、惨烈到了什么地步。
从开战到现在以来，不过区区十年的功夫，在南麓，已经陨落了一位神体境宗师、十几位交泰境大师、数百名万象境修士，至于像是一境、二境的低境修士，更是死伤不计其数。
南麓一州数府之地的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尤其是在去年，血魔道的修士突然横插一脚，将一府百姓掳走作为血食。
两相比较之下，如今大成内，北境居然还算是相对安稳的了。
“大争之世的前奏啊。”
李牧归站起身来，看向了那如血染一般的黄昏苍穹，看向了那西沉的落日。
此时，这片庭院内，鸦雀无声，安静得能够听到风吹树叶传来的‘沙沙’声。
他没有任何的动作，直至夕阳完全落到地平线下，铺天盖地的黑暗如巨兽一般，吞噬了整个世界。
就在这个时候，李牧归的耳边似乎响起了一阵哭泣声。
这哭声毫无来源，仿佛来自天地，但无心无情的天地如何会发出这般悲怮的哭泣呢？
李牧归微微皱眉，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忽然来到了一个玄之又玄的空间之中，四周皆是漆黑如墨，唯独自己的头顶上，是一颗如同星辰一般璀璨的光球。
只不过，如今这颗璀璨光球的周围，被一片暗红的血色所笼罩，如果仔细观察，可以清晰的发现，这片暗红血色有着有无数的触手，不停的缠绕，蠕动着，对着璀璨光球虎视眈眈。
李牧归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心中惊然。
到底是何等恐怖的力量，何等强大的境界，才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自己带到这个诡异的空间之中！
过了半晌。
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
“天眼，开！”
李牧归只能试探的打开了神通天眼，希望能够趁机从中看出什么端倪来。
在他如周围环境一般深黑的瞳孔之中，映照出了一片虚无。
虚无之中，那颗璀璨的光球上，他看到了‘道’。
光球上的‘道’并非是此前他见识过的天地大道的道韵，而是另外一种形式的‘道’。
‘武’之道、‘文’之道、‘巫’之道、‘禅’之道……
其中，代表‘武’的大道占据了这些‘道’的绝大部分。
李牧归蓦然醒悟：“这是人道！”
所谓‘人道’便是与天地自然代表的‘天道’相对立的大道。
天之道，谓之风、雨、雷、电，谓之生、老、病、死，谓之阴阳、五行，谓之宇宙洪荒。
而人之道，谓之刀、枪、剑、戟，谓之笔、墨、纸、砚，谓之仙巫、谓之儒佛、谓之武蛮。
天道与世界诞生之时便与之一起诞生，而人道，是在人族出现后，才有了些许端倪，直到景王朝建立后，铸就九鼎天命后，彻底奠定人道大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