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
一声惊吼,划破了夜空的长静。
寂静的黑暗中,朱无视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以及剧烈的心跳声。
额上不断冒着汗珠,后背也早已被汗水打湿。
试着握了握拳头,力道虽不足,但也不至于乏力,想来只是噩梦之后的心有余悸。
梦中他死了,死在了素心的怀里。
梦中他死后,素心拿起了剑,欲紧随他之后。
他害怕得惊醒,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那个住在自己心尖上的伊人。
看到素心拿起剑企图自刎那一刻,他害怕得失声叫了出来,身子猛然从床上坐起,却恍惚原来是一场梦。
“素心……”
心神悄悄安定,朱无视匆匆穿好衣服,直奔素心房间而去。
素心的房里一片黑暗,他抬起的手倏然定格在半空,不忍发出一点声响,破坏这一份安宁。
“素心睡了,莫要吵她。”
在心里,他对自己如是说道。
白天他才因为素心毁了自己的心血,差点动手打了素心,闹得两人不欢而散,不与他多说半句话。想来此刻素心还记挂在心,切不可再去火上浇油。
他做下的事,皆已被素心知晓,素心一时难以接受,他该理解才是。
万一催急了,素心果真如梦中那般,教他该怎么办?
做皇帝?
若是没有了素心,他做这皇帝,又有什么意思?
步步沉思,每一步他都走得缓慢而沉重。
月光下的树叶斑驳交错,月光下的人影却形单影只,孤独落寞。
回到床上躺下,朱无视已不能安眠,就这么纵容着万千的思绪,直到黎明的到来。
也许,自己该放缓一下脚步,别逼所有人逼得太急,也算是给自己留点余地。
江山他要,素心他更要。
为了素心,暂且把江山交给那皇帝侄儿打理,又有何不可?
主意打定的朱无视,雷厉风行,一早便入了皇宫,借口筹备他与素心的婚礼,向侄儿请了一个长假。
这一招着实危险,他不是没想过。可是眼下要紧的是稳住素心。
梦中他便是太过急切夺权,才逼得侄儿孤注一掷,让天涯三人直接到护龙山庄与自己决一死战,才导致素心为了保护成是非,与自己彻底决裂。
眼下暂且给对手缓口气的时间,这并不代表他不敢逼宫夺权,不敢与天下人为敌,他想的,只是如何护她始终。
长假中,素心依旧闭门不见,即便见了,也不言语,朱无视不恼,也不急,能看着她好好的吃饭,看着她好好的睡觉,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日子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十五。
早在此之前,素心就命人叫来了朱无视,破例与他说了一句话:“成婚之日,以天为证,以地为媒,素心自当嫁与你为妻。”
朱无视顺从了素心的意思,没有大操大办,一切从简。
虽然昨日成是非来庄里闹了一场,可是朱无视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对成是非动武,也允许了他们母子二人叙一叙旧。
站立远处遥望素心的房门,他心中自然是紧张而害怕。
成是非此行,自然是来劝说素心,素心若是被成是非说动了,改了心意,他又该如何做,才能留住素心在他身边?
回头吗?
不,他已经回不了头,就算自己此时收起野心,皇室也定不会再容他。
更何况,此刻的他,依旧有信心夺得江山。
他只要稍微调整一下计划,梦中的结局便只会留存在梦中。
没有人能够打败他,除非他不想赢。
“素心,我定以江山为聘,天地为媒,娶你为妻。”
红烛摇曳,他斟满酒杯,行过合卺,眼前的一切,朱无视曾想过,却又不敢想过,如今一一呈现,一一亲历,恍然如梦似幻影。
“我与你既已成婚,你是否还要一意孤行?”素心说罢独自饮下一杯酒。
“素心,你为什么就不能站在我的角度上替我想一想?”他平静地反问一句。
“替你想一想?怎么想?”素心猛地抬起头,眼中寒意逼人。
“素心,你真的不能对我公平一点儿吗?”向来高傲的他,此时却低声下气。
“公平?”她摇摇头,“你做了这许多的错事,教我如何对你公平?”
“哪怕我们做了夫妻,你也不能多给我一分爱意吗?”
“不能。”素心坚决地摇了摇头,“三通他爱我,我也爱他。我原来亲近你,只因我不懂得三通的心意。可现在我知道了,而你又是陷害三通的人,我又怎么能够说服自己去爱你?”
“够了。”他闷声道,握着酒杯的手青筋暴起,新婚之夜,他怎么能够容许自己的妻子对着自己诉说她对另一个男人的爱意!
素心看着他竭力控制着自己,深深叹息一声,道:“你已经知道了我的心意,现在休了我,还来得及。”
“不可能。”话音刚落,手中的酒杯破碎开来,碎片割伤手指,划过掌心,沾染上几分鲜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