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猫有九条命。
传说不一定是假的。
却不全是真的。
九条命的兽,有,且只有一只。
史书记载,上古少昊帝有九子,重、该、穷奇、般、挥、蟜极、倍伐、昧、穷申。
但史书这东西,真真假假,信不信的,全凭喜好。相对而言,信野史的可能更多。
野史嘛,那便是传说。
于是,传说中,有一只兽,他是白帝的幺子,凶兽穷奇的亲弟,名穷申。
穷奇,世人都略有耳闻,四大凶兽之一,真虎有翼,不忠不信,喜欢吃人,性情暴戾。
而穷申,史书中却都没有记载。
为何?
说来可能没人信,因为他实惨!
传说穷申少年时,被其兄穷奇咬死,原因是他哥觉得他不够强大!
说白了就是嫌他没用。
当时穷申不知道自己的能力,毕竟作为白帝少昊的儿子,他是最普通的一个。
他没有兄长们的过人胆识,更没有天生神力,仅仅是一只通体漆黑的四爪圆毛动物。
略像后世的黑豹。
在那个诸神争霸的年代,穷申作为白帝的幺子,可当是威风凛凛——特指长相,毕竟真才实学啥的,是真没有。
但是他皮相好啊!
别的不说,就看他那个亲哥穷奇,老虎就老虎吧,还长着俩翅膀,凶是凶了些,但飞起来可磕碜了!一翅膀呼下去,下面的林子都得抖三抖!
而他就不一样,他周身玄青,负气含灵,举止优雅……
算了,以前种种多说无益,反正都过去了。
至于后来为何变成了猫,唉,都是泪。
人类都在进化,而他为了更好的周转在人与兽之间,也只能屈尊。
还有个原因就是,他的命数有损,只能越来越弱。
至于他余下八条命的去向,这就说来话长了……
南城,三月中,阳光正好。
路边盛开着一树寒樱,十分娇艳。
树下蜷着一只黑猫,安安静静的睡着,毛发被晨光渡上金边,跟假猫似的。
不远处跑过来一个七八岁小姑娘,边跑边喊“妈妈妈妈,快来看,有大黑猫”,喊得带劲儿。
精致的女人紧跟其后,无奈的摇摇头。
“家里已经有猫了,你别再捡了。”
小姑娘在黑猫身边蹲下身子,伸手轻抚发着光的黑毛,手感软乎乎。
“妈妈你看,它都不跑,好乖啊!”
“再不快点要迟到了!”一道严厉的男声从路边停着的私家车里传出。
女人拎着小姑娘的衣领子,将人塞进车里,自己也坐了进去。
私家车走远,黑猫缓缓抬起眼,盯着一家三口的方向,轻叹一声,懒洋洋的起身,抬起前爪在树干上扒拉两下伸个懒腰,又看了一眼满树的粉红,转身离去。
下午开始变了天,小雨淅淅沥沥的,一阵风过,吹落一地花瓣,像铺上了粉红色的地毯。
放学高峰期,距离某小学百米远的十字路口,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
据说,事故车里有一家三口,男人是个当官的,女人是某公司的高级秘书,女儿小学。
都死了。
入夜,雨还在下着,白天还暖人的春日,突然冷的像是刚入冬。
刚刚失去主人的一栋小楼里,一只黑猫从半开的窗口钻进去,吸了吸鼻子,顺着味道从一楼踱步上去,悠哉悠哉。
二楼某个房间传来一声猫叫,门没关,只有外面的路灯打进来些许光。
黑猫走到三层猫笼边,前爪挑起门栓,轻轻一拉,猫笼开了。
笼子里的白色小猫跟着黑猫下了楼,又从窗口串了出去。
黑猫转头看了一眼白猫,甩了甩尾巴,往无人的巷子走去。
黑夜里,路灯把影子拉的老长。
随着黑猫悠闲的踱着步,影子越拉越长,转进漆黑的胡同,那抹长到畸形的影子也转了个弯。
奇怪的是,原本猫尾巴被拉长的影子,突然消失不见。
不是被拉进了黑夜,而是凭空消失了。
嘹亮的一声“喵~”划破安静的夜,那只白猫像是被人踩了尾巴,逃命一样从巷子里奔了出去。
而它身后,跟出来一个身影,嫌弃地甩了甩手,往反方向走去。
一场雨好似浇灭了春的势头,越发的冷。
前一日还短袖的行人,又裹上了厚实的外套。
今年,好像不太平静。
黑猫矫健地跃上围墙,甩着细长的尾巴优雅的走着猫步。
雨水好像并没对他造成什么影响,毛发依旧锃亮。
这是他第八次从长眠中醒来,只是好像睡了很久,醒来后缓了好长时间。
黑猫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雨水滴进眼里,瑟瑟的,有点疼。
顺着空气里的味道,黑猫从一座墙头跃过另一座墙头,穿过一条接一条小巷,从日出,走到日落。
城郊有一排黑顶白墙的老式院子,一楼做门面,二楼居家。有米粮铺子,修车铺子,五金店等,巷子又窄又深,对门两家也就伸个手的距离。
黑猫走在狭窄的巷子,长长的尾巴好似拍打两边的墙体,左一下,右一下的甩。
直到尽头的一户宅子,木门紧闭,高墙耸立。
回头看一眼来时的路,没有人声,好似深渊。
黑猫后脚一蹬上墙,黑影借力跃过墙头跳进了院子。
巷子里瞬间亮起了路灯,也有了些许嘈杂声。
院墙下是块小菜地,沿着院墙延伸到厅堂前,厅堂的门栏上挂着一抹烛光,纸糊的灯罩发黄,看起来年代有些久远。细闻,有股焦油的味道,却又暗藏一丝香气。
院墙上跃下一个纤瘦的身影,落地时赤脚踩上了什么东西,滑腻腻的,来人毫无防备的脚底打了滑,噗通一声坐了下去。
一声“草”字刚发了个C音,手里黏糊糊的触感令其全身毛发都竖了起来。
“哪个混蛋干的!!给小爷出来!!!”
某人几乎是扯破了声带嚎出一嗓子,整个院子抖了一阵,吓跑了屋顶的几只鸽子。
里院“哒哒”的脚步声传来,从廊道探出一颗脑袋,定睛瞧了一眼菜园里的黑影,跑去厅堂开了灯。
霎时,整个庭院都亮堂了。
出来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套着珊瑚绒睡衣,穿着一双洞洞鞋,一头齐耳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