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不理解,你为什么会选择楚子航作为你的学生。那件事之后,你似乎很多年都没有收过学生,是因为他很优秀吗?”
“他当然很优秀。”施耐德把手搭在轮椅的扶手上,“但那还不够,他的血统其实并没有优秀到令我心动,可是他太倔强了,倔强到我无法拒绝。”
他想起铁道桥下,雨幕中那双孤寂的金色双眼,除了冷漠和倔强还有什么呢?在施耐德看来,那就是天生的屠龙者需要的眼神。
“能够自己找到学院,这一点确实很了不起。”曼施坦因点了点头,楚子航是学院少有的自己找上门的学员。
“一个从没接触过龙族的人,生活在虚假世界中麻瓜是怎么找到卡塞尔学院的,这很可疑。所以,我决定亲自去芝加哥面试他。我和他约定在一座铁道桥下见面,很少有人会下到铁道桥下,况且那天在下雨。我带去了一把装备部改良过的消音伯莱塔手枪,一旦他有什么可疑的举动,我就会杀了他。在满天大雨中不会被任何人察觉,雨水会抹去所有的痕迹。”施耐德叹了口气,“我们隔着一条街对视,他 很清楚我就是他要找的人,但我没有急着靠近,他也没有。我们就这样隔着雨幕对望,不管对他还是对我,那都是一个安全距离。路边的红绿灯变换了三个循环,他依旧像一开始那样看着我,眼神中的孤独,像是连雨声都能吞噬一样。他想靠过来,他在等待着我的表态。”
“你选择了他。”
“没错,我没有办法拒绝,那是我第一次被一个男孩的眼神逼到走投无路。我向他招了招手,发出了邀请。我知道,我别无选择,我没有办法对他扣下扳机。”
“是吗?这么说来,你看到的是一个鲜活的生命,而不是一柄利剑。在那个雨夜,你动摇,这一次,你为什么却急着让他去送死呢?”
“说什么傻话,我怎么可能是一个那么冷酷无情的人?”施耐德说完,就开始了沉默。他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学生这么轻易地赴死。
他其实也在担心下潜小组的安危,但是他有个不得不让他们下潜的理由——太子。时隔多年,他终于出现了。按照校长的说法,他在这一年内异常活跃,他给路明非发过邮件,也是他唤醒了沉睡的“青铜与火之王”,这一次的日本事件,背后也有他的影子。一年里在网上出现了三次,每一次都和路明非有关。他似乎坐不住了。
施耐德的本意是让路明非一起下潜的,他无疑是最棒的诱饵。可是被昂热拒绝了,他们退而求其其次,选择了一个同样出现在太子的邮件中的名字——楚子航。他应该也很关注楚子航,不然不可能把他的秘密如数家珍地说出来。后续,他们或许也会让路明非去日本,确保那个狡猾的猎人会咬钩。
他很想知道,“太子”究竟是谁。他格陵兰事件之后就彻底销声匿迹,直到前不久,死灰复燃。他因为路明非而变得活跃起来。所以施耐德也一直在关注那个小衰仔。以昂热的性格,本来是不愿意给路明非训练的,他会帮,但绝对不会做到这种地步,这样子开小灶的理由只有一个。是施耐德要求的,他希望路明非能够成长起来,引出那个叫“太子”的家伙。
事实证明他的计划没有失败,“太子”在短时间内三次出手,说明他真的坐不住了。当猎人开始急于追寻猎物的时候,猎物和猎人的位置就该换一换了。只要那家伙露出什么马脚,他们就会立刻收网。
“克格勃认为,曾经有人在西伯利亚北部的某处,秘密建立了一个研究超自然力量和神秘生物的研究所。在苏联解体前夕,这个研究所被突然炸毁。而列宁号在那段时间正好去了那里,科考任务还没结束,就像丧家之犬一般开始了逃亡,最后在日本海域沉没。”
“逃亡?”曼施坦因皱了皱眉头,他实在想不到,那个时代,有什么能逼迫列宁号逃亡。
“没错,根据克格勃的资料,我们推算出了那段时间列宁号的行动轨迹,发现那是一条完全不顾及冰川和洋流的诡异航线。按照时间推算,他们甚至始终处在全速行动的状态下。”
“怎么可能。”
“确实匪夷所思,他们只在中途一次都没有停靠过,很难想象,他们的燃料能撑那么久。”施耐德把刚刚卷好的烟点燃,“我们认为他们的船上一定携带了某种东西,让他们没有办法靠岸泊船。比如,从那个研究所里带出来的某种研究成果。当然,现在你应该也想到了,那样东西,恐怕就是龙类胚胎。找到它,或许能让我们更好的剖析当年的列宁号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只是你们的猜测,为了你们的好奇心,他们有可能搭上自己的性命!”
“‘太子’的居心为何我们先不去管,重点是,那是一颗龙类胚胎。如果格陵兰岛那次,我们或许是运气不好,再早几个月,那颗胚胎还没办法唤醒炼金领域的时候,我们或许有机会成功。从某种意义上说,‘太子’这次还是帮了大忙,让我们能更快地找到、摧毁胚胎。不管能不能钓出‘太子’,我们都没办法对那颗龙类胚胎坐视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