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和我聊一聊你的烦心事,说不定我能给点意见。”源稚生看向苏晓樯,她的精神状态比前几天似乎好了一点,眉头却皱的更紧了。
于是,苏晓樯把自己离家出走和大学录取通知书的事情告诉了源稚生。
“这不是很好选吗?”源稚生喝了一口酒,“你有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而你又很擅长这件事,这不是很好吗?”
“可是,老爸的公司不能没有人打理啊。”
“你老爸说了,你和他的公司是他这辈子最好的作品。你觉得他会让你委屈自己吗?他创建公司,那是他喜欢的事情,你想要去美院,那是你喜欢的事情。他做他的,你做你的,这样不好吗?”
“我怕老苏的身体快吃不消了,这几年他便血,腰椎疼,各种毛病都开始侵害他的身体了。”苏晓樯神色黯然,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你不妨和他开诚布公的聊一聊,说不定就不会有烦恼了。”源稚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是因为已经预见了这次交谈的结果,所以我才不敢开口。”苏晓樯使劲摇了摇头。
源稚生重重地叹了口气:“其实我还挺羡慕你的,我的梦想从来不是什么黑道少主,可是从来没有人问过我以后想做什么,也没有人在乎这些。他们只是觉得我有能力坐在那个位置上,所以我就得坐上那个位置。”
“我体内流淌着这样的血脉,我是没的选的。可是你不一样,你可以有的选,你的父亲,他会尊重你的选择。”源稚生低着头,也是一脸落寞。
苏晓樯抬起头,看着这个和平时不大一样的源稚生。他就好像一只受伤的象龟总是把这个真实的自己隐藏在龟壳之下。直到现在,才展现出他的脆弱。单从外表看,没有人会把他和黑道少主联想到一起。
她默默拿出了素描本和画笔,开始在那张空白的脸上补充五官和表情。
“你在做什么?”
“画画啊。上次和你一起去过法善寺之后,我就画了这幅画。只不过一直不确定我眼前的你是不是真实的你,所以没有画下脸和表情,现在可以补上了。”苏晓樯很快就画完了那幅画,拍了张照片之后,把画翻到了背面,写下了一行字。
“喏。”苏晓樯把画递给了源稚生。
“给我的?”
“嗯。”苏晓樯脸红着点了点头。源稚生一直低着头,似乎没注意到自己在背面留字的事情。
源稚生看了一眼画,然后小心地收了起来:“这顿饭之后,我们就暂时不要联系了。家族中出了点问题,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你什么意思?”苏晓樯愣了一下,难不成,自己才是被发好人卡的那个?
“就是字面意思,家族出了点问题,可能要死很多人。连我自己都有可能遭遇毒手,我把绘梨衣送去美国,就是为了让她远离这场纷争。”源稚生看着苏晓樯的眼睛,“为了你好,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他看到,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有小珍珠在打转。
“源稚生,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把那幅画拿出来!”苏晓樯歇斯底里地喊道。
源稚生木讷地拿出了苏晓樯刚刚给他的画,这时候,他才注意到,折起来的地方,似乎写着些什么。
苏晓樯一把夺过了画,把背面朝向源稚生:“你现在再把刚刚说的重复一遍!”
源稚生愣住了,画的背面写着:我想看看大阪城的樱花,春天,要不要一起去“夫妇善哉”再喝一碗年糕红豆汤呢?
源稚生颤抖着,想要把画拿过来,可是苏晓樯没有给他机会。只是盯着他,等着他给出答复。
源稚生深吸了一口气,他想要给出那个回答。可是家族中暗流涌动,他自己都走不到全身而退,所以不能把苏晓樯卷进来。
半晌,他终于给出了答复:“抱歉,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贸然进入我的世界,对你而言太危险了。”
声音是颤抖的,他不敢直视苏晓樯的眼睛,他害怕从里面看到失望。
漫天的飞雪从天而降,落在他的头上,他面前的餐桌上。他急忙伸手去接,不让“雪花”落到盘子里、杯子里,生怕会它们被弄脏。
“对不起,我不该打扰的。”苏晓樯随手拿出一叠钱丢在桌上,背起背包走了出去,“本小姐从来没有让外人请我吃饭的习惯。”
她头也不回的走了,离开的时候似乎用手抹了一把眼泪。
源稚生想要叫住她,却又害怕那样会让她受到伤害。他一把掀掉桌上的桌布,任由盘子杯子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
“少主?”服务生急忙跑了过来,她担心是自己说的话,节外添枝了。
“我没事,如果可以的话,给我一卷透明胶吧。”
“好,好。”服务生连连点头,跑到后厨去询问有没有透明胶了。
源稚生想要把那幅画拼回去。
撕碎的画可以被复原,那碎掉的人心呢?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这次的事情能够顺利解决,他就会辞去自己在家族中的一切职务。他不想去法国的天体海滩卖防晒乳。他想去中国,把没说出口的道歉和真心话告诉她。
“夜叉,你说少主要是知道我们在偷听,会不会拿我们出气啊?”
“那你还不快走?苏小姐还没离开日本,少主安排的保护任务还没结束呢。”夜叉摇了摇头。
他和乌鸦是源稚生的家臣,所以知道源稚生的苦衷。可是苏晓樯不是,他不说清楚,人家又怎么能理解呢?
“希望她能明白少主的苦衷吧。”
那一天,苏晓樯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了她在日本旅行时的那些画作。只是很奇怪,其中有一幅画上,有个没有脸的男人,手上端着两碗年糕红豆汤。
配的文案也很奇怪:“夫妇善哉”明明是两人份的,为什么我却只能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