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本就狭小,而他不自觉放大的声音,在车四壁回荡着。
粗劣的声音划破耳膜。
池近蹙起眉头,背侧顶着车门处。
“你别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陈泰枫一把抓起卡,举在她面前,提高声音,“两百万。”
池近目光凝视了一下那张卡,随后缓缓松开,坐正身子,不去理会他的声音。
没来就是没来,晚了就是晚了,没机会就是没机会了。
她抬手拧着车门,双眸里清澈可见的冷淡和决绝,“开门,我还有事。”
陈泰枫一怔,手里的卡竟直接掉了下来。
细微的沉重“咔嚓”一声,他被宣判了。
“为什么。”他的声音压的很低,眼白里竟然晕出了一丝血红。
“没机会了。”
陈泰枫摁下按钮。
“啪嗒”一声,落锁的车门被打开。
池近侧着身子,钻了出来。
临关门前,她迟疑了半秒,还是弯下腰,对他小声说了句“谢谢”。
不管有没有结婚,陈泰枫也都曾在最无光的日子里拉过自己一把。
面前的蓝色保时捷呼啸而逝,只徒留了一股尾气。
池近摇着头看向车子的背影。
十二点的阳光正是势头最猛的时候,周边连一点遮挡物也没有。
池近这才发现,陈泰枫将车停到的地方竟然是一块正开垦的开发区。
这周围来连个公交站牌也没有。
她垂下头,想要掏出手机,搜搜附近最近的公交站牌路线。
脚边的阳光被一片突如其来的遮挡物所笼罩,再抬头时,眼前已经停了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
池近有些错愕,沉闷的黑色在这光天化日下显得有些突兀。
她看了看四周,一整条道路上都没有人。
刚想抬脚,换个地方。
驾驶门被推开。
一个男人走了下来,张口就是,“太太。”
男人向她鞠了一躬,伸出一只手拉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池近慢慢反应过来,打开的车门黑暗里,隐约有一个男人的轮廓。
她脑袋一团乱麻,脚底微微发热,“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司机一本正经,“先生去接您了。”
阳光炽热地烤着她的背,纯棉的T恤里已经有些被汗打湿,而身体下方那股暖流也在流淌。
池近坐上车。
后排的空气因为他而变得令人窒息,旁边的邹易丞一言不发,在专注自己的事情。
司机也在有目的地开车。
唯独只有她,好像热锅上的蚂蚁。
她吸着鼻子,拘谨的坐在角落里,努力地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在一片昏暗中,她抠着手,余光忍不住朝向一旁唯一发亮的地方去看。
满是法语的文件里,唯独那两个“高越”中文字体,她看的一清二楚。
前一阵子,财经新闻里报道最多的就是“高越”两个字,邹彭越因为生病住院,集团的所有事务全部由邹家继承人邹晟打理,而他一上位,不仅拿下了创美的标,而且也为“高越”在海外的扩张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一时间“邹晟”两个字,被醒目字体加大倍印在头版头条,各种词藻是夸的是毫不令色。
邹易丞是没接手高越的,她知道。他一直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娱乐影视业,可现如今他看这个干什么。
突然,那亮光的屏幕被人熄灭掉。
她偷看的视线冷不丁被被邹易丞抓了正着。
一时之间,心虚窜满了她全身上下。
邹易丞隐匿在黑暗里的双眸放着黝黑的光芒,唇角抿成一条直线,看上去有些不怒自威。
车厢里的温度骤然下降。
前方的司机有眼色地将中间的挡板缓缓降下来。
空间缩下了三分之一。
邹易丞的声音骤然响起,眼里的狰狞隐匿在黑暗里,声音低沉,音色薄凉:“你就没有什么跟我说的吗?”
池近的眼皮一跳,心蓦然被纠起,声音卡到喉咙里,吞吐道:“你……你看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