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快别打了!大哥他做错啥了?至于吗?”
“至于吗?”
竹条狠狠落在男人身上,他发出声闷哼,又隐忍着。
“我告诉你,陶临。”
王桂华冷冷地说:“你要想三妻四妾,我不拦你。”
她说话时,只看着大儿子。
身后的大儿媳却低下了头。
“你想找女人,我让陶从帮你。”
“但你要是不守礼数,不知道羞耻,”她冷冷地说,“再去勾搭人家有夫之妇,我王桂华先把你打死,再去投河,和你一起去向祖宗认错!”
“妈!大哥他不是那种人!”
“你大哥他自己心里头清楚!”
天已经慢慢黑下了,院子里,还有“南无阿弥陀佛”的声响纠缠在耳边。
林一岚直接被吓懵了,抱着碗站在门边,看挥着竹条的老太太、默不作声的陶大哥。
这时外头响起敲门声。
王桂华重视脸面,不会在外人面前这样教训自家的儿子。
她收起竹条:“起来吧。”
陶临低声说:“是,母亲。”大儿媳红着眼睛,把他扶起来。
亓越阳去开门。
来的人是陶从,神色匆匆的,“大娘!大娘在吗!”
“出事啦!”
王桂华不急不徐地问他:“什么事?”
陶从说:“老张家的小儿子,吃晚饭时失踪了。”
被搀扶着的陶临僵在原地,回头。
大儿媳看着他,仰着头,被鼻塞撑起的鼻孔,在这瞬间和王桂华脸上的猪鼻子,有些如出一辙的恍惚感。
陶从挠挠头,压低声音:“老张和他老母出去找,然后在,在……”
“在严老二家里发现的。”
陶梓说:“谁?”
陶从一咬牙:“严老二!”
“严老二家里拴了条狗,好几天没喂了。”
他也有些不忍心,但还是说了下去,“老张小儿子,不知道为什么要去严老二家里,严老二又不在,那狗就……就……”
陶梓瞳孔震动。
陶临皱起眉。
但是王桂华脸上无惊无悲:“还救得回来吗?”
“老李看过了,说救不回来了!”
“老张提了刀,说要跟严老二拼命去呢!”
“我叫了几个人去拦了,老张老母也在发疯!说要吊死在院子里的榕树上!”
“村长也叫人去找严老二了!”陶从擦擦汗,“大娘,你也去一趟吧,得有您在才能主持公道啊!”
亓越阳也在旁边听着,林一岚抬头,发现他没有露出什么情绪。
王桂华说:“成。我先去换件衣服。”
倒是这句话,让亓越阳撩起眼皮,扫了老太太一眼。
陶临身上有伤,老太太让大儿媳留下来照顾。
其他人都跟老太太去一趟老张家。
这时天空已经变成一种幽静的深蓝色,山与天的交界线显得有些模糊。
大儿媳脱下陶临身上的长衫。
交错的血痕,让她默默红了眼睛。
大儿媳拿来药,轻轻吹着他的伤口。
片刻沉默后,他说:“我与苏小姐发乎情,止乎礼。”
“我只是去教导她的两个孩子,”他轻声说,“我们并没有……”
大儿媳说:“我知道。”
“我知道你的。”
陶临闭上眼,“是我对不起你。”
娶她是母亲的决定。
那个时候,他只是一个不经事的少年,对人生怀有无限的憧憬盼望,但自小就听从的教导,让他没有办法违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掀起盖头时,新娘新郎彼此第一次相见。
她红了脸,满心羞涩。
他心里却没有波澜,但是记得要做一个好丈夫。
直到……
大儿媳环抱住陶临:“我家落难,妈救了我,你娶了我,就是你家有恩于我。”
“苏小姐很好,”大儿媳说,“你喜……喜欢她,我也能理解。”
陶临说:“我想,妈不会再让我去他们家了。”
“阿春,你……”
“我明天会去跟苏小姐说说话,安慰她。”大儿媳安抚着说。
门外传来轻轻的响动,屋里的人没有注意到。
林一岚眨眨眼,看着亓越阳捂着自己嘴的手。
你怎么在偷听呀?
林一岚忍不住笑。
而且她又不会说话,干嘛捂她的嘴。
亓越阳说:“条件反射。”
林一岚在他手里写:大娘要我来催你,说你拿个东西都磨磨唧唧。
他们轻手轻脚出了门,林一岚问亓越阳偷听到什么。
亓越阳问她知不知道陶临和苏小姐的事情。
林一岚想了想。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她记得,好像有人跟自己讲过,陶大哥对苏小姐,就是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