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什么也没有。
“啪嗒!”
豆大的雨点砸到地上,晕下一片深色的点。
林一岚回头,长街上,行人们匆匆跑过,因为盛夏的骤雨。
雨点很快变成雨柱,林一岚小跑到公交站台下躲雨。
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但天猛地变黑了,阴沉沉的天色下雨帘遮掩住人的视线。
“亓越阳!”
“蛋糕!蛋糕歪啦!”
牧时没有伞,用校服外套盖着头,护着蛋糕往前跑。
一路溅起大片的水花。
牧时进了公交车站,还撑着校服外套,忽然想起来什么,又回头:“亓越阳!试卷!今天才发的试卷!”
牧时身后,把两人书包护在怀里的少年,头发湿漉漉地沾了雨水,用手一抹,露出漂亮的眉眼,乌与白的对比在青灰天幕下无比鲜明。
“没事。”他说,声音还带着少年的青涩,但已有成年后惯带的冷淡影子。
牧时哀嚎:“天气预报明明说今天没有雨的!”
“蛋糕边边都蹭到塑料上了,”牧时很悲伤地说,“我特意写了向筠名字的,现在都花了!”
亓越阳说:“她不介意这个。”
牧时哼:“你又知道了。”
亓越阳正从包里找出纸巾,擦脸上的雨水,闻言抬眼:“牧时,你最近有点奇怪。”
牧时说:“哪有?”抱着蛋糕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亓越阳说:“上周岑向筠给我买早餐,你把豆浆给洒了。”
牧时说:“我又不是故意的,不小心碰到嘛。”
亓越阳又说:“岑向筠体育课跟郭理讲话,你在旁边扔球撞墙。”
牧时瞪眼:“那是我投空了!”
“亓越阳,你真无聊。”牧时看天,“哎呀,这雨什么时候停?”
亓越阳说:“前天岑向筠收到一封情书。”
牧时说:“哦。”
亓越阳说:“是隔壁班那个学委写的。”
牧时说:“哦。”
亓越阳说:“岑向筠跟我说……”
牧时憋了半天,亓越阳都没有继续说下去。牧时转头,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说什么?”
“为什么没有跟我说啊?”
“到底说什么啦?”
亓越阳把纸巾收好,又说:“她说,她要好好学习,考一中。”
牧时松了口气,抱着蛋糕,又看天:“关我什么事嘛。”
亓越阳说:“牧时,你……”
牧时说:“哎呀呀,雨怎么越来越大了。”他跑到站台边伸手接雨水,又说冷:“亓越阳,给我纸。”
亓越阳把纸递给他,这时,才看见长椅的另一端,原本被牧时挡住的林一岚。
牧时回头:“亓越阳,纸纸纸!你在发什么愣?”
林一岚以为亓越阳会对她说什么。
但亓越阳只是一怔,又平静转开视线,对牧时说:“给你。”
林一岚嘴一撇。小孩忘记她啦。
雨一直没有停,公交车也迟迟不来。
牧时说:“打车回去吧,虽然没几步路。”
亓越阳说:“雨太大了,不一定有车。”
牧时叹气:“我饿了,亓越阳。晚上吃什么?”
亓越阳说:“看岑向筠吧。”
牧时扭头,少年人的情感直直白白地袒露,从明亮的眼中呼之欲出:“亓越阳?你……”
你跟岑向筠很熟吗?
他几次张口,说不出来,但是青涩的面孔带着酸涩的伤心:“亓越阳?”
亓越阳莫名其妙地看了牧时一眼。
“今天是去她家吃晚饭,她做饭,”亓越阳说,“你想点菜的话,跟我说没用,得跟岑向筠说。”
“……哦。”
林一岚觉得有点冷,因为有风夹携着雨水从站台外侵入。
但这时,有辆车停在旁边,车窗倒下,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说:“越阳?小牧?”
牧时眼睛一亮:“叔叔!”
“欸,叔叔,你怎么来了!”
男人虽然头发花白,但面孔看上去并不苍老,很精神。
亓越阳和他站在一起,相似的轮廓让人一眼看出他们的关系。
“我回家拿东西。”男人温和一笑,“来,上车,我接你们回去。”
牧时高高兴兴地上车了,说谢谢叔叔。
亓越阳则显得有些沉默。牧时和他父亲的关系,好像比他自己的要好很多。
但是车并没有立刻开走,车窗摇上后一会,亓越阳又下来了,拿着一把伞。
黑色车窗的影子里,牧时好奇地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