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的生命到此就终结了。
没想到最后救我的人竟然是她——叶思羽。
我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心中有那么一丝期待,她是喜欢我的吧。
很喜欢的那种。
我问她怎么找到的我,她说她正好去剧组探班发现我不在,剧组的人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我。
“那你怎么找到的我?”
“我……”
她低下头,没有说话。
“算了,谢谢。”
我说。
顾家人计划落空,又想了很多办法。
但是我已经有了防备,我安然无恙地度过了大半个月。
但是有一天,一向和蔼可亲的沈心君突然发了疯。
她抓了叶思羽,将她迷晕,她给我打视频电话,让我看叶思羽被折磨得痛苦的样子。
我的心从来没有那么疼过,比十七岁时差点从天台掉下,钢筋刺穿我右胸更疼更疼。
我生来本就无牵无挂,此时却又生了无限羁绊。
沈心君要让我自杀。
我死,她就能活。
如果我乖乖照做,她会告诉我一个可以带进坟墓的秘密。
“我知道你一直在找你的母亲,但是这件事情的真相,只有我知道。除非你死,否则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哈哈哈哈……”
沈心君疯了,我想我也疯了。
看着叶思羽身上被抽出的一管管血,我颤抖着双手拿着抗抑郁的药物一颗一颗塞进我的嘴巴。
我答应了沈心君的要求。
沈心君观看了一场直播盛宴。
我的手腕一滴一滴淌着血。
她的声音透过手机屏幕一卡一卡地传来。
“你那么脏的人,把你肮脏的血放干净,才是最好的路!你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世上,你是顾鸿原那个王八蛋强奸云竹留下来的孽种,现在云竹不在了,你就该死!你该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心君的声音是魔咒,我在这咒骂中安然地闭上了眼。
我没听到那声,“顾修。”
对不起,思羽。
你应该安全了,但我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
我已经去世两年了。
在我自杀后一个星期,沈心君就被逮捕,她在狱中自杀了。
顾家的席雅正也在不正当竞争中失败,因绑架伤人,偷税漏税,贿赂等罪入了狱。
叶思羽这几年都没有找男朋友,她依旧在悦文世纪上班,已经是副主编了。
她很优秀,只是脾气越来越不好了。
沈心君绑架她后,因为受到严重创伤,她选择性地失去了一些记忆。
她并不知道我和沈心君的事情。
这样也好。
她每天的生活都很充实。
工作、参加宴会、参加聚会、还有……
扫墓。
她总是在半夜哭醒,然后看一晚上我演的电视剧。
后来,她每天都必须开着我演的电视剧或者电影才能睡着。
后来,我从她那边看到了一个手帐本。
从我刚出道,到后来我去世。
我每个演唱会的现场照片,我每一部剧的现场照片,我每次杂志的发言。
她家有一整个柜子,放着我的各种周边和杂志。
我才知道,她是我的粉丝。
很资深的那种。
“这个偶像没了,再换一个喜欢呗。”
我看着她的睡颜,在空中轻声说道。
“不……”
我吓一跳,还以为我说话她能听见。
“不要……”
仔细再一分辨,这丫头在说梦话呢。
她的被子被踢掉了。
我多想给她盖一盖呀,可惜……
我不能。
我去世的第三年。
她在工作上受了委屈。
本来她可以升为主编了。
可是却被另外一个关系户给顶了。
如果我在的话,一定不会让她受委屈。
我第一次想,我是不是做错了选择……
小丫头没有做声,她不再像刚毕业的时候会为自己的权益据理力争。
她仿佛没有了灵魂。
“好的,我知道了。张总,我先走了。”
门被摔得哐哐响,她还是难过的。
她买了一束雏菊,来到我的墓前,她用手轻轻抚摸着我的黑白照片。
“顾修……”
豆大的泪珠从眼睛里不间断地流下,刚刚被别人抢了本来应该属于自己的职位的时候她都没有哭,可是现在她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不断的抽动着自己的肩膀,埋头大哭。
“顾修……”
听着她叫我名字的声音,我心疼得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我多想抱一抱她,可是我双手伸过去的时候却穿过她的身体,我没有资格再陪伴她了。
“顾修,我好累呀!我真的好累啊……”
她哭累了,蹲坐在我面前。
“我19岁那年,爸爸妈妈闹离婚,我一个人住在冰冷冷的房子里,在吃泡面的时候,电视里播放着你的综艺,你的笑容在那一刹那间就温暖了我。
你说,只要心中有光,就不怕黑暗。我一路披荆斩棘,好不容易来到你身边,我在你的公司做实习生,我努力表现好,不被开除,毕业后,我成功的留在了公司,我也能够凭我自己的实力让你出演我小说的男主角。
你的出现就像我晦暗生活里的一束光,仿佛有你在身边,再苦再累我都不怕。你是我平凡生活里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我只要每次在公司里偶尔遇见你,我都觉得是莫大的幸运了。
在我陷入抄袭风波的时候,我没有想到你会站出来替我说话,我那时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你。看着你一路星途坦荡,我内心宽慰,在你拿下第三座影帝奖杯的时候,我觉得你就是这个娱乐圈的王。
可是我没有想到你有着严重的抑郁症,在你即将通往光明大道的时候,你却永远陨落了。
我,我好想你啊……顾修……”
原来在我努力向她靠近的时候,她也想悄悄靠近我。
“对不起。”
如今的我承担不了你那么多的爱。
在我去世第四年的时候,叶思羽成功当上了悦文世纪的主编,她越来越忙,工作越来越多,生活也非常得充实,只是她总是生病,住院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我去世的第五年,她已经很少来看我了,每次来到我的墓前总是坐着不说话,坐两三个小时也就回去了。
后来有一天她带着一袋子啤酒在我墓前喝了一罐又一罐。
她说:“顾修,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撑下去了……”
我的心跳漏了半拍,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我急切地想告诉她一定要注意安全。
转眼,醉酒的她已被一辆迎面而来的汽车撞翻了过去。
汽车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撞了一次后又开启了二次碾压,我心痛如刀绞。
我单薄的身体覆盖在她的身上,依旧没有任何作用,她脑袋下的血不停流淌。
“不。不要……”
我的身体也开始渐渐破碎,分离,再也没有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