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园之外,依旧寒凉。
“四小姐可算来了,夫人已经等你许久了,现下夫人在小佛堂中,请小姐随我来。”张嬷嬷依旧等候在外,不知她等了多久。
“让母亲久等,倒是我的不是。”
宁楚楚口头上应和着,但心里想的却是,母亲曾经这样等过姐姐,可是却从来都没有等过她。只有张嬷嬷是如此,等过姐姐,也等过她。
可这世间最难求的,便是公平二字。
奢求的太多,却又成了她的不是了。
她随张嬷嬷一路走到小佛堂,还未进去,便闻到了浓浓的檀香。
她不喜欢这个味道,她喜欢梨落香,她觉得那香淡淡的,和她自己最相配。
她就那样看着母亲,看她的手有规则的转动着佛珠,看着案上的香一点点燃尽。
“夫人,四小姐来了。”张嬷嬷见我只是站在那里不说话,便凑到夫人身旁,轻轻提醒着她。
“母亲安好。”我朝着她行了一礼。
“太子待你如何?”她没有起身,依旧转着手头的佛珠。
“太子殿下性行宽宥,很好相处。”宁楚楚恭敬地回答着。
确实如此,太子殿下待谁都宽容无比,或者可以说是软弱无能,因不得陛下宠爱而没有底气,白白的受宫中宫人的欺辱。
“你与你姐姐长的真像,这后位你姐姐当得,你自然也是当得的。”她的声音轻极了,却带着某种偏执。
沈悦薇好像并不觉得宁楚楚当不了皇后,也没在乎她愿不愿意当皇后,她只是希望宁楚楚当皇后。
宁楚楚不知道,她是在乎姐姐多一些,还是在乎着皇后的位置多一些。
但后位与她,母亲的选择,不会是她。
可宁楚楚的心还是很痛很痛,在母亲开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那你之后便多进宫看望太子吧。”她始终都没有看宁楚楚一眼,便示意张嬷嬷将她带了出去。
宁楚楚离开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了张嬷嬷的一声叹息。
她大概是在替她感到难受吧,可她并不难受,因为她早就知道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离小佛堂越远,檀香的味道便越淡,宁楚楚的心情也不禁轻快起来。
在她离开澄园后不久,父亲身边的小厮跑来找她,说她的父亲要见她。
“四小姐,国公爷让您去他的书房。”那小厮恭身行着礼,恭敬地说着。
父亲要见她,这是为了何事?难道他也与母亲一样?
若是如此,当真是令她失望,毕竟父亲这些年对她的疼爱与母亲相比确实是好的多了。
宁楚楚又随他去了父亲所在的静心堂。
父亲已过不惑之年,已然蓄起了胡须。
此时,他正在桌案上练字。
“你看为父这字如何?”
那是一个“妄”字。在此种情景之下,宁楚楚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字。更何况她还不知道父亲寻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父亲的字在女儿眼里自然是极好的。”
笔走蛇龙,确实写了一手好字。然而此时“妄”字何解?
“你已经去见过你母亲了。”父亲示意他身后的小厮为她奉上一盏热茶。
“你母亲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他的意思不是爹爹的意思,也不是宁国公府的意思,你无需忧虑。”
原来,父亲与母亲的想法并不相同。
真好。
“对了,女子学馆即将招新,为父打算让你们姐妹几个都去学馆里面学习一二。你先回去准备吧。”
“母亲她也同意了?”她犹豫着问道,毕竟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门了。
“为父会与她说的这些,无需你操心。”他似乎对她有多了几分关爱:“还有,当年那件事情,你亦无需放在心上,你母亲也是担心你会步你姐姐的后尘。”
姐姐,这与姐姐有何关系,难道姐姐也曾与她一般与他人私通书信?
怎会如此?
“好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了,你母亲这些年一直不甘心,一直想要你超过你姐姐,但你也莫要怪她,这些年,她也挺难的。”他抬手摸了摸宁楚楚的头,以示安抚。
然后便让小厮送了她出去。
他又回到了安案桌旁,望着那字出神。
今日陛下让林川公公将他唤至殿外,说要召见于他。他在殿外等了好几个时辰,都没有见到陛下,起初他并不明白,后来,谢太傅出殿之时点拨了他一下,他才知晓,他竟犯了大忌。他的夫人当真是好大的胆子,既然心存僭越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