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真正的“兵败如山倒”出现了,而且,这还是夜间的“兵败如山倒”!人马之间的互相践踏比之白天更甚百倍!
素利在亲兵的保护下,从自己的部下中杀开一条血路突围而出,跟在身边的鲜卑将仅两万多人。近七万鲜卑人要么被杀,要么被烧死踩死,要么被俘,要么……四散逃入了广褒的草原。
就连刚被田峻放回的大儿子尤苛和那群妻妾们,也全都没于战乱之中,不知所踪,不知是死是活。
素利放声大哭,对田峻恨之入骨,却又再也不敢有丝毫耽搁,在安排了几员亲信去收拢逃散的残兵之后,便纵马逃进了草原深处。
田峻下令黄忠和华雄追敌十里而回,然后打扫战场。
……
战场之上,死尸枕籍,血流成溪,断肢残躯遍地,其景甚哀,其状甚惨……!
纵然是心肠早已坚如如铁石的田峻,也忍不住生出恻隐之心。
“万国尽征戍,烽火被冈峦。
积尸草木腥,流血川原丹。
何乡为乐土,安敢尚盘桓。
弃绝蓬室居,塌然摧肺肝。”
坐在一块土坡上,看着狼籍的战场,田峻没有一丝的高兴,反而觉得有些恍忽失落。
看了看自己骨节粗壮的双手,田峻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来到汉末这个时代已经快一年了,死在这双手下的敌人早已上百了,而死在自己手下将士手中的敌人,早已上了十万!
杀人,杀人,不停地杀人,这就是自己的初衷么?
田峻很讨厌杀人,其实田峻更愿意去“活人”!
可是,在这个乱世之众,不杀人又怎么能“活人”,不杀人连自己都“苟活”不了。
就像这一次,如果不是自己设计杀败这群鲜卑人,恐怕辽东辽西的汉人就会被素利的十万大军杀得净光。
呃……,当然,是自己先杀了人家才不到八岁的三个孩子……
可是,有区别吗?这人迟早得杀!
族群的对立,在现阶段只能用手中的刀来解决,每一个民族都在做着同样残酷、残忍的事情,都在不遗余力地削弱对方,为本民族争取生存的空间。
只有待自己足够强大了,才能推动民族的融合。
田峻咬了咬牙,站起来,抬腿踢开一条断腿,踏着被鲜血浇灌得有些泥泞的草地,向战场走去。
“黄将军,此次战果如何?”田峻来到黄忠身边,开口问道。
“禀报田将军,杀敌二万余人,俘虏三万,已收得战马两万多匹,将士们还正在周边草原搜寻,应该还可以找到一些。”
“哦?怎么俘虏这么多?”田峻点诧异。
黄忠指着一群正被押送过来的俘虏笑道:“很多鲜卑人连衣服都没穿好,没有兵器,没有马匹,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只要我们的骑兵赶上去,除了投降,就只有死路一条。”
田峻点了点头道:“我已经料到了鲜卑人戒备松懈,却没想到会如此松懈。”
成公英道:“据俘虏交代,是素利下令天亮后回军攻打柳城,引得鲜卑将士们心怀埋怨、士气低落所至。因为这些鲜卑将士,都想着早点回去救他们的部落和亲人。”
黄忠问田峻道:“田将军昨天在柳城城头诈呼素利,说和连会劫掠素利的草原,究竟是真是假?”
“既然是“诈呼”,自然就不是真的了。”
田峻笑道:“据我所料,和连此时应该在整合人马,没那么快出兵东部鲜卑。”
见黄忠等人不解,田峻解释道:
“其一,和连并不知道素利从弹汗山退兵的原因。
其二,就算和连知道素利退兵的原因,他也不知道我军的情况和战略目的,又怎敢轻易出兵势力强大的东部鲜卑草原?”
听田峻如此一说,黄忠等人都明白过来了。
唯有脑袋有点“卡”的华雄不太明白,还在讷讷地问道:“那素利为什么会相信主公的话,认为和连会劫掠他的地盘?”
成公英笑道:“因为之前田将军对素利说,我们汉军是受和连之邀,才出兵草原去杀素利的儿子的。
这样就让素利以为我们汉军是与和连串通勾结好了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就会变成,当素利与我们汉军开战时,和连必定从素利的背后策应我们汉军。”
“原来如此!”
终于明白过来的华雄,暴发出一阵惊呼,随后大声嚷嚷道:“以主公之智,不该被叫做田狐狸,应该叫做“赛狐狸”……呃不,我说错话了……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