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宏说车停在哪个位置,陆静非完全没听进去。
她沉浸在谢寒初帮她停车的惊诧里。
她当时一赌气走了,完全没考虑到他的立场,过后其实就有点后悔。
但是他进到宴会厅冷着脸没有理她,周围又围绕着许多人,她拉不下脸去找他。
后来看到他和那个事业线爆棚的女人聊得热络,直接气得再也不去看他一眼。
乍听到他在她耍脾气走了以后还帮她把车停好,惊讶之余,不免觉得理亏。
浑浑噩噩地回到家,漆黑一片,唯有玄关处的感应灯孤零零地映照着她的形单影只。
陆静非吸了吸鼻子,压下心里翻涌的酸意和委屈,洗完澡躺在床上,翻过去覆过来。
一会觉得头发没他吹的干,一会嫌枕头太软,忍不住又摁亮手机屏幕,午夜已过。
虽然距离她上一次看时间,只过了五分钟不到。
就在陆静非以为他今晚不会回她这里来,门外响起了开门声,然后客厅里一阵窸窸窣窣。
陆静非钻进被窝里捂住头,一边气他现在才回来,一边又紧张他怎么还不进来。
等了一阵,直到客厅里再无响动,刚才的动静仿佛都是她的错觉,陆静非再憋不住,一把掀开被子,赤着脚走出去。
厨房岛台处亮着一盏射灯,谢寒初站在冰箱前正要打开冰箱门。
陆静非开门的动静很大,谢寒初拿矿泉水的动作一顿,转头瞥向陆静非。
眉头蹙了蹙,语气冷冰冰,“叫你不要一着急就不穿鞋,着凉了有你受。”
“谁说我急了。”
陆静非暗暗咬牙,现在穿没穿鞋是重点吗。
“你,你怎么......”想问怎么才回来,又有点难以启齿。
谢寒初仿佛看出了她的想法,“我没有夜不归宿的习惯。”
“哦。”
陆静非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得他撂下一句“我今晚睡客房”,然后目不斜视地从她眼前走过,进了客房。
陆静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气得摔上门。
狠狠栽倒在床上犹不解气,把被子当成人般使劲拉扯,揉成团再踹两脚,过了一阵,又掀开。
心里的无名火无处可发,整晚折腾来折腾去不知怎么睡着的。
第二天顶着大大的黑眼圈起床上班,出得卧室,屋子里空空荡荡,没有人,更没有像往常一样香气四溢的早餐。
谢寒初也不好受,眼里挂着血丝,沉着脸交代工作的时候,眼眸微抬,被盯到的人瞬间背脊发麻。
紧赶慢赶将工作处理完,才终于给池南打电话,他也需要一个人谈心。
神经外科神刀手第一次给人当心理医生,大略将病症听了一遍,语气无不慎重,显得很专业的样子。
“所以你现在是因为她当众给你下面子生气,还是气你自己没有存在感?”
谢寒初默了默,“那点小事我发什么脾气,她无理取闹又不是第一回,我跟她计较什么。”
你低估了我的肚量是你不专业的语气,令池南失笑,“那你气什么?”
明明气恼,却不承认,到底还是拉不下脸,男人的自尊心作祟。
“我气她急急和我撇清干系,气她明明有我撑腰,却在外头处处忍让,天大的气都受得,我却一句都说不得。”
池南顿了几秒,尽力憋住笑,“不是你自己惯的么?惯烦了?”
“也不能什么都纵容她,总得有点底线。”
池南瞥了眼手术室门口频频向他张望的小护士,想催促又不好意思的样子,直切要害问:“所以你到底是气她耍脾气,还是气她不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