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一点一点在陆静非脑海里不断闪现,她努力拼凑,巧笑嫣然地说给谢寒初听。
“我在沙漠里发现他们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奄奄一息的,我差点以为是两个死人。”
“然后呢?”谢寒初眼底的情绪剧烈地一颤,被他隐藏得很好。
“我就到营地去找人,把他们带回了营地。”
陆静非慢悠悠地喝了口水才接着说,“兴许是两个在沙漠里迷路的游客,前一天刚刮过一场风暴,没被掩埋也算他们幸运,不过看样子被折磨得不轻,我发现他们时,两个都昏迷着,其中有一个,高烧三天都没有醒,另外一个倒是第二天就醒过来了。”
谢寒初身体倏然僵直,陆静非并未察觉。
“那时候我们和外界的联络只能靠每隔十天来一趟的补给车。刚好第二天补给车来了,听说沙漠外围找这两个人闹了不小的动静,又是直升机又是千人救援队的,但是我们在的那里实在是太难找了,地图上都没有呢。”
“后来昏迷的那个人一直高烧不退,我们带的药起不了多大作用,陆教授担心人给烧坏了,就将两个人托付给了补给车的人,将他们带出去了。”
“你还记得那个人吗?”谢寒初说完,紧抿双唇,唇角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当然记得”,她的眼睛亮了,紧接着又黯了下去,“可是我忘了问他的名字,或者我问了,但是我忘了。”
陆静非兀自沉浸在回忆里,“那些日子真的是无聊透了,考古队的人都早出晚归顾不上我,剩下几个负责后勤的都是当地找的大婶,她们说的话十句我有八句听不懂,所以我每天只能一个人瞎晃悠,那个醒过来的人,就成了我在那里唯一的朋友。”
“这张照片就是当时他给我拍的呢。”陆静非献宝似的指着照片炫耀道。
谢寒初怔怔地伸出手碰了碰相框,目光仿佛透过相片,回到了很久前烈日炎炎的沙漠午后。
“虽然他只呆了一天,但是我给他看了我亲手种的小树苗,带他去了我的秘密基地”,陆静非眉飞色舞地道,“嗯,就是沙丘后面晒不到太阳吹不着风的一小块清凉地,还有那一夜的星空,你是不知道,沙漠里的星空才真正能算得上叫星辰大海!”
谢寒初的眼里自然而然地出现了那一片浩瀚的星河。
天幕低垂无边无垠,漫天星辰多得数也数不清,每一颗都亮闪闪的。
穿着红色纱裙的少女,小手随意地指点着,嘴里一刻不停地瞎编着这是什么星,那是什么星,她裙子上缀满各式吊坠,随着她的蹦跳,发出叮叮当当地脆响,为静谧的夜空添上一抹生动。
谢寒初永远也忘不了,那是他离星空最近的一次,而少女就像神话故事里翩跹而至的仙子,刻印在了他的心里。
只是直到很久以后,谢寒初才真正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这个答案,比陆静非以为的,要早得多得多。
陆静非的话打断了谢寒初的思绪。
“可惜第二天因为要换营地,我天不亮就被陆教授叫起来跟着队伍一起走了,我本来和他约好了去送他,还想着留下联系方式,等出去之后再联络的。”
“没办法我只好写了字条,请后勤队的人替我转交给他,字条上留了我的号码”,陆静非语气里透着浓浓的惋惜,“可是我不知道是没有交到他手上还是他忘记了,他一次也没有联系过我。”
谢寒初的心口像被压上了千斤重的巨石,语气却淡淡的听不出半点情绪,“如果现在再碰见他呢?你还能认出他吗?”
陆静非仔细回想了一会儿,颓然地摇摇头,“那个时候他的样子太狼狈了,被晒得黑黝黝的,头发皮肤又都是干巴巴的,我只记得牙齿倒是挺白。”
谢寒初勾起手指敲了敲她的头,“以貌取人。”
“才不是, 我只是觉得他本来的样子一定不难看。”
“为什么?”
“因为......”陆静非转头,专注地凝视着他,谢寒初的心跳霎时停了一拍。
“他有一双和你一样的眼睛。”
谢寒初的眼眸就像深邃的夜空一样望不穿。
片刻后,他眼眸中的寒意褪去,隐约浮现出一种炙热的坦诚,目光交汇时,他开始细细碎碎地吻她。
陆静非觉得今晚的他和前两次有点不一样,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她依然能在他的眼里看得到急切的暗涌,但他却只是克制又炽热地吻着她,呢喃着,一遍遍重复她的名字。
直到陆静非实在受不了伸手扯乱了他的衣领,情不自禁低吟着唤出了他的名字,他才放纵自己,任疾风骤雨将两个人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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