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木城事关重大,不容有失。益儿,你带着你父亲的佩剑去传令守城旅帅,将城中兵卒尽数派往守城,再让他派出所有哨马,通报城外的百姓进城,而后关闭城门;宣儿,你带人去查点军库,看看还有多少兵甲能用,顺便把各府家兵召集到府门外。”
木益和木宣都答应了一声离开。
“无善,你到娘亲的身边来。”息柔叫过无善,拉着无善的手,“你怕不怕?”
无善迟疑了下,摇摇头。
“娘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息柔看着厅中的大柱,自言自语道。
“娘,书上说‘枝桠繁盛,可安鸠巢’。我们就栖在渠木这一枝中,如今整棵树都要被伐倒,我们必须这么做。”
息柔听着无善的话,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头。
很快各府的家兵都聚集在府门外。息柔站在府门边,身边是三个儿子,全都已经全副披挂。
“北越三万大军来犯,上军前往御敌。有快马传报,北越或分兵攻渠木,渠木城内只有五百兵卒,”息柔对着有些骚动的人群直言不讳,“渠木城,是息国的南面屏障,是息国千万百姓的守护,渠木城若失,息国危矣……”
人群开始议论纷纷,盖过了息柔的喊话。
“渠木城要失陷了……”
“收拾收拾快点跑吧!”
“上军会回来援救的。”
“上军不会已经战败了吧?”
“呔。”木益拔剑在手,突然发一声喊,人群为之一震,出奇地安静下来。木益看了看母亲,向她点了点头。
“无论渠木城是否守得住,木氏一族,都誓留于此,与城共存亡。”息柔继续说完,而后将目光扫视过人群。这是木氏的保证。
一些原本推挤的人也停止了动作,连上卿一族都愿意拼死,而自己这些府兵竟然只想着逃走,这是可耻的。就在这一刻,这些渠木城各府的府兵,意气风发,悍勇无畏。
这一幕,与两百年前何其相似。彼时,百越覆灭温国,息国渠木被百越围攻。木氏的祖先,也是抱着拼死的决心,带领着亡国的遗民,守住了渠木城。
木宣领着大家分发了武器盔甲,将兵众分守四门。以防万一,约定好各自援救。息柔也亲自上阵,带着武姬。
原本她执意守南门,却拗不过守城旅帅;要去西门,被木益捷先;要去东门,又被木宣劝去北门。
无善年幼,本被留在木府,但在母亲和两个哥哥走后,却偷偷溜去了南门。
城外大量的百姓涌入,城内兵卒来往,这样的变故自然惊动城内的百姓。在一番打听之后,得知北越大军压境,将攻渠木,一时人心纷乱。
有想要逃跑的,发现四门紧闭,不得而出,无可奈何;有想要抗敌的,跑到城门处要加入守军,却被拒绝,颓然若失;有惶惶不知所措的,如热锅蚂蚁,上蹿下跳。
南门外,此时突然出现数百兵卒,全是上军装束,喊话要守城将士打开城门。
“不知你们是哪一部分的?”守城旅帅看着这群狼狈的兵卒,不知真假,不敢轻易开门。
“上军后师,我是后师帅卜羽。快开门,北越军近。”卜羽挤到前面,喘着粗气大喊,头盔歪斜,甲都不齐整了,哪里还有师帅的样子,分明就是残兵模样。
“不知军将在何处?上军余众如何?”守城旅帅虽然认识卜羽,却对卜羽的模样怀着惊疑。
“上军溃败,军将已然身死,后师力战,寡不敌众。渠木重镇,不容有失,于是我率着残军,意在退守渠木城。快开城门。”
守城旅帅不知如何是好,正想要派人去请息柔,身后一个少年上前,探出头去喊话。
“我且问你,后师力战,如何你们的甲胄不沾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