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族以“战后评判不公,导致家族流离失所”开篇,阐释“绝境之下的激情伤人,虽无可宽恕,但绝非罪大恶极”。
紧接着转移视线:若真要追根究底,始作俑者的于慕昇就撇不清干系!
再来一句“同是天涯沦落人”,引得某些派系、家族怨声四起,两极分化。
“凭这牵强的理由,也敢大事化小。”暐暐觉得荒谬,“究竟是谁把他们推上‘绝境’?什么‘迫害’、什么‘流离失所’……
说得言之凿凿,可明明是他们主动蛰伏,闭塞所有通径,积蓄恶劣情绪就为来日再战!”
(嘘,还不是同样的“言之凿凿”——人们常说“推己及人”,但反之亦然:事态混沌,谁又不是转移了视线?谁又真敢独善其身?)
平心而论,暐暐其实不敢:且不论对手例举之事时间久远,她未曾经历;就说她才被魏诚风引入“幻闭”,里面的幻象细腻、真挚,所触发的“感情共鸣”更叫她惶惶不安,害怕自己稍不留神就认同了。
所以面对流言,她避而不谈“评判不公”,而直接切入“‘绝境’是自导自演一说”,其实质又有何不同?都不过是“管中窥豹,只见一斑”。
相较于她的忿忿不平,身处舆论中心的于慕昇平静如水。
黄昏落日,他把相关的资料、笔记逐一收齐,放入简易行囊;续水添茶,耐心等待来人。
第一波是暐暐,一脸疑惑。
于穆昇先一步开口:“外面在传的‘凤凰族一案,我评判不公’之事,你不必因为立场相同,就着急替我否认。”
她错愕。
“此事确有发生。具体情况,我去庭审解释。”于穆昇轻描淡写,“要个三、四天,女儿照顾好自己。”
“庭审?”暐暐忐忑,“是‘清者自清’的意思?”
“不是。”于穆昇否认,“有些事为解一时之急而存了隐患。”
足足愣了四分之一盏茶的时间,暐暐这才释然:“既然是解了‘一时之急’,再来时就该坦然接受。”
于穆昇眉目轻柔,所有的忧虑都隐在眼角:虽然一切尽在意料中,但可惜来得太快,快得来不及为女儿准备妥当——
此时风云诡谲,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这三、四天的时间空档,她还不够老练,独自一人能否顺利应对?
暐暐会错了意:“搁着这些事,叫父亲愧对‘公正’二字,您心里是不爽快。”
“是不爽快。”于穆昇握着她的双肩,语重心长,“女儿长大了,各式风波都要经历一番,再从容一点,再小心一点——”
(在他眼里,暐暐是长不大的;脱开了羽翼的庇荫,一不小心会受伤)
她噗哧一声笑开。
背后落霞昭昭,明媚、温润无痕。
第二波是于家侦查,英明干练。
“暐暐,我已把于家的侦查资源,全部归于你的名下。”于穆昇转交于家的人事权,“不必再征得我同意,你可以单独下令。”
侦查恭敬貌。
暐暐错愕:“我资历尚浅,‘单独下令’怕过不了族里老人的那一关。”
(这话中的小心翼翼,是欲擒故纵;她内心的跃跃欲试,透过眯起的眼睫与嘴角,流溢得光华璀璨)
“修一座桥,无须征询每一个过往者。”于穆昇鼓励。
“既然如此。”暐暐抿嘴偷笑,很快大胆假设,“那我都想把‘魏家账目’作为切入口,复查这些年来的资金流向,或许会有大笔的灰色挪动与填充——”
她直面于家侦查,也时不时看向于穆昇,有“征询”之意。
于穆昇退开。
“领命!”于家侦查目不斜视,跪地拜别。
第三波,也是今日的最后一波,庭审处来人若干。
尽管都是熟人,但神情严肃,相互寒暄只寥寥数语,看来此行非比寻常。
暐暐逐一问好,发现后排有几个生面孔窃窃私语,且越聚越多。
“几位,怎么称呼?”暐暐问。
“我们是过来看看。”1人说。
“于前辈‘评判不公’,这种事是前所未闻,真叫人好奇。”另1人揶揄。
其余人吵吵嚷嚷,似乎都不是善茬儿。
“于小姐莫怪,这些人是第三方,有权监督。”庭审处解释。
于穆昇多见不怪:“是常规流程。”
暐暐明白。
临别之际,则弦冲出,哭腔:“你什么时候才回家?会背——”
暐暐一把抱住,后面的话就及时拦下。
于穆昇哭笑不得:“我很快就回来了。”
则弦眼眶渐红:“别骗我。”
“众目睽睽,你正常点。”暐暐把则弦拉到身后,小小的恶狠狠,“回去!”
于穆昇蹙眉,目送则弦离开,转身训诫暐暐:“我不在家的时候,在她面前,你收敛些!”
啊?暐暐觉得被嫌弃了,对父亲的担忧瞬间烟消云散:还有心情惦念家里人,看来此去“庭审”,不算一件犯难的事。
暐暐将将安心。
这时,后排人声鼎沸,传来一重磅消息:凤凰族一案,尊者代表第一家族,对于穆昇的评判结果,同样表示疑点重重!
于穆昇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