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险。”暐暐长吁一口气。此时的她,表面无恙,但体温持续走高,原本白皙的肌肤,泛起异常的粉色,连着腕上的“听风”,也温热有余。
“没想到竟在此见到于小姐。”身后传来一个清冽女声。
一位蒙面女子,逐步靠近,一双美目,灼热而直接,像是不服气,更像是为朋友鸣不平:
“我家小姐大度,想着于小姐既是要走了,就此自然放过。岂料,你竟然中途折返,果真是死不足惜。”
暐暐觉得熟悉,正猜测来者何人,女子已率先出招,两人顺势交手。
那女子虽说年轻,却也是玄武七级,与暐暐相当。
若放在平常时光,暐暐有幻术助攻,应对是绰绰有余;
但此时不同,她内伤堪忧,连累骨节不稳,有招无力,勉强接下十招,被一记厉掌,击中右下腹。
两人就此退开暂停。
“死到临头,却还不知于小姐的家世。”女子很是得意,“我也想做个顺水人情:一是通知你的家人收尸,省去四下打探的力气;
二提醒他们,若将来再养育女儿,定要劝诫她:切勿觊觎旁人的心爱之物,更别不知深浅地打探底细!”
“呵,这话怕是说反了。”暐暐一抹冷笑,诡黠得叫人惶恐,
“既然未知对方身份,又岂能贸然出手!如此浅显的道理,今夜却要你以性命来明证。虽不太值当,但正好对养育你的人一个警示。”
说罢,腕上之“听风”,瞬间化生本体,雄壮而威严,叫人不敢直视。
此时的双方对立,似乎高下立判:
女子一脸惊色,原本的嚣张气势,大为收敛;
暐暐则几分不屑,还稍显犹豫与仁厚,好像正在考虑是否要下重手,教训这个见识浅薄的小女子;
身后伫立一头尊贵的白狐,目露凶光,仿佛随时准备掐住对方咽喉。
“听风?那你是——”女子有话正欲脱口而出,却及时遏止,像是有所顾忌,“今夜之事,就此作罢。”
女子匆匆遁逸,听风急于追捕,暐暐出手制止,气息不稳:“不必了。我在此接触范围有限,能大概猜到她的身份。”
边说,暐暐抚着听风,缓缓滑下,
背后一片殷红,映衬着皎洁的月,显得萎弱而触目惊心:“听风,刚才在地下,我被那熔浆内的妖灵所伤,你是否也同样受伤了?”
确实如此。
暐暐自地宫逃出,感觉周身灼痛难耐,刚才又被女子重伤一掌,以致体内脏腑紊乱,肝区更是直接碎裂,只轻轻触及,就痛不欲生;
听风质体属阴,地宫这一遭,烈火灼心,此时也是勉强支撑。
“不要担心。”暐暐声音虚弱,“我在下落之处做过标记,莫家人定会四处搜寻。之前,我们在地底,他们难以发现;如今在地面,再等——”
话未尽,暐暐陷入昏迷状态;
听风努力将她负起,正欲寻援,空中腾起四个身影:
一人循女子而急追;一人奔莫家而告助;余下的两人,半跪于暐暐身侧,救急处理。
……
莫羡内心已有预估,但真见到暐暐,眼中的痛心,好似海底最深处的波澜,越是静默无声,就越是沉重得难以喘息。
待解开裙衫,发现伤口浅表,像是被树枝不小心地擦到,但触诊灼热,应指紧绷之下,惶然是大片空洞……
相同的伤口特质,更严重的定性分级,像一记耳光直接打在莫家的颜面上!
他自责不已,连着手指轻微颤抖:
暐暐身处自家范围,竟接连重伤,是自己太不作为,反而连累了她!
小陈医师作为治疗副手,在旁协助,且静静关注:
暐暐肝区碎裂,肝藏血、主魄,导致失血严重,魂魄疏离,连着基本的生理反射,俱已消失。
莫羡摘下自己亲手缚起的腕带,又取出“镇魂器”,郑重地为她戴上。
本该是一派浓情蜜意,此时却陡然加了一道顶阶的隐匿符,至此她腕上的“镇魂器”无形可见,也无感而知,成就一份不曾示人,又不容回绝的深情!
随即,暐暐稍显好转,气息微弱,但起伏有节;
莫羡静心医治,脏腑、经络、血脉与肌肤,逐层清理、逐节吻合,细致得叫天底下最好的女红,都汗颜不已。
待整场诊疗结束,他已面色无华,衣襟浸透。
小陈大夫忙替他更衣,才发现血染一片,原来是上臂处伤口绽裂,透着纱布,也汹涌而出。
此时的莫羡精疲力竭,像风雨兼程的鹰隼,明明“迷失森林”一役,已有伤患,却内心坚守,无所顾忌!
这是从未有过的状况,待服下丹药补给,一盏茶后,他勉强起身,但目光干涩、通红,似乎聚焦困难。
“小少爷!”小陈大夫错愕不已,“您的眼睛怎么了?”
莫羡按压睛明穴,轻描淡写:“没有大碍,只是会半盲一段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