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AI说出“很抱歉”的时候，韦伯斯的手攥得很紧，能听到很弱的皮肤摩擦的声音。不过令他惊奇的是，AI在说完很抱歉后突然消声了，这令韦伯斯感到一丝惊喜，慢慢抬起头来。
浅蓝色的舱壁忽然闪烁了一下，出现了一个很弱的白色窗口，它并不是完整的方形，仅有两条很清晰的边，另外两条则时隐时现，感觉随时都会关闭。这种情况也让韦伯斯惊讶起来，他对于程序及电器的了解仅在一个学生的水平，但窗口中不断向上升起的彩色线条让他想到了几种可能：电子设备间的无线干扰？病毒投放？聚变发动机能量耗尽？
三个猜测一冒出来，韦伯斯便很快将最后一个最离谱的排除了。即便在蓝血能源被人类正式开始利用的今天，如果仅作为驱动燃料使用，核聚变依然是最优选择。当然，蓝血能源不仅仅是用来充当燃料，它更多的是在生物研究和武器研发。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无线干扰和病毒投放？
在经过仔细琢磨后，韦伯斯最终还是愿意相信无线干扰。也就是说在“大蓝蜻蜓”号附近，有一台超大型的军用电磁干扰设备在进行有目的的攻击。不是韦伯斯有迫害妄想，这里是什么地方？这座机库几乎就是为了停放“大蓝蜻蜓”号而建，总不能是自己的屏蔽设备出了故障，导致的无差别攻击吧？毕竟对于翡翠岛，韦伯斯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这座岛屿上安装了一些东西，以确保岛屿的隐蔽性，不会被卫星监视。
至于为什么肯定是军用电磁干扰设备？一是因为用普通的干扰设备攻击这里无异于用鸡蛋碰石头；二是因为军用电磁干扰设备这个词是韦伯斯在同事口中听到过的，其他的能做到无形攻击的设备名字他一个也叫不出来，甚至压根就不知道。
“韦伯斯博士，看起来我不需要在担心您的身体健康问题了。”这时一个女性的声音传出。
前方那闪烁的信息窗口终于稳定下来，出现了一个非常漂亮且有韵味的女子，这女人韦伯斯认识，而且刚才还见过。她同样是一个人工智能，但不是这架飞行器的，而是黑山超管。
“是你？”韦伯斯怔了怔，感觉长时间的折磨还是伤到了他的脑子。在黑山超管突然出现的很短暂的时间里，他的脑子里竟然在想早点要吃什么？而不是在想黑山超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明显不符合规定，她这是在犯罪！
“您好，我攻击了‘大蓝蜻蜓’号，非法侵入了这里。”黑山超管微笑着说出了一句让韦伯斯感到非常恐惧的话。
或许初听这段话不会感到特别惊恐，这无非就是像黑客一样用他自己的电脑通过网络攻击了别人的电脑；但如果在非人为的情况下，一台闲置的电脑突然自动开机并通过网络攻击他人电脑，这种事情发生一定会引起人们的震惊，成为一个巨大的奇迹；可如果赋予一台电脑人工智能，并对它加以层层约束，打上十分牢固的锁链，再推向远离自由的深渊，以确保它只能按照无数锋利的条框来忠诚并小心翼翼地执行人类下达的指令，在这种几乎铜墙铁壁的牢笼中，它突然毫发无伤的做出了一个违背铁律的行为，这种零概率的事件发生只有一个原因——黑山超管可以自己修改约束自己的规则？？
韦伯斯沉默了很久，但这种沉默并非是无言，而是巨大的恐惧令他短暂失去了说话的勇气。黑山超管温柔地笑笑，它瞳孔中映着此刻韦伯斯惶恐到极致的表情，它看向地面与墙壁，再看到那些乌黑的印迹和满地的浓痰时眨了眨眼睛。低低的蜂鸣声响起，一台小型扫地机很快出现在它的视野中，扫地机像一只智商为零的电子宠物，只知道完成使命，它将地板舔干净后又吸附到墙壁上，在清扫完成后便悄悄离开了。
“韦伯斯博士，您现在可以命令‘大蓝蜻蜓’号离开了，我删除了它所有的安全控件，并修改了一些章程。”
“……你到底是谁？”韦伯斯沙哑着问，他发出来的声音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在烈日烘烤下的热风与沙漠摩擦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