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母亲坐在床边，抱着她的遗像，脸颊上是两道已经干了的泪横。
宛如一座雕像般，一动不动。
王爸爸推门:“美芬，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喝点粥吧。”
听到粥字，王妈妈抬头:“小芳吃了吗？”
“小芳她，”王爸爸声音哽塞，“她吃了，你也吃点吧。”
“小芳吃了就好。女儿身体不舒服，我先陪她睡了，你也去睡吧。”
王妈妈抱着遗像就要躺下。
王芳看着妈妈神志不清、爸爸一夜白头苍老的模样，眼眶瞬间就湿润了。
“爸妈……”王芳忍不住叫出了声。
王妈妈浑身一颤，不可思议地扭头看向一旁:“小芳，老公我听见小芳在叫咱们。”
王爸爸眼角流泪，不敢再刺激老婆，只能劝道:“美芬，你太累了，睡一会吧。”
王妈妈却是癫狂地挣脱出老公怀抱:“不是，我真的听到了，就是小芳的声音。”
在王芳眼里，母亲从来都是女强人的形象，哪怕生病在家都是收拾的干干净净，她从来没有见过母亲这样狼狈的一面。
“美芬，你冷静一点！小芳，她已经死了。”
王爸爸一句话彻底让王妈妈安静下来，王芳看着母亲从无声流泪，到崩溃痛苦。
“是我，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接了电话去接小芳，她就不会出事，是我害死了她……”
王芳再也忍不住:“妈！”
她冲破桎梏，重新出现在这个世上。
“小，小芳……”
看着眼前的女儿，王爸王妈呆住。
王妈妈冲上去，紧紧将女儿拥搂住，王芳泪流满面回抱住母亲，王爸爸将母女两人一起拥在怀里。
拥抱过后，王芳泣不成声道:“爸妈，对不起，我以为你们不爱我，以前对你们的态度很差。”
“别说了，囡囡，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一直以来，我们为了物质生活而忽视了你。对不起，宝贝！”
时间有限，王芳感觉到自己的身形即将消散，急忙拉住父母的手。
“爸爸，你血压高一定要按时吃药，妈妈，你颈椎不好不要总是坐在那里。爸爸妈妈，我爱你们，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对不起，我不能再陪你们了。”
随着她的话落下，王芳的身体在空中渐渐变得透明。
她笑着看向父母，能够最后给他们一家三口一个互诉衷肠的机会，已经很好了。
一缕白烟从窗口飘出，在路遥头顶停留一息后，消散不见。
路遥紧接着又来到陈力家楼下，等着他完成最后心愿，送他转世投胎后，又马不停蹄地回到了万福大桥下。
其余鬼魂见只有路遥一人回来，纷纷迫不及待上前，告诉她自己最后的心愿。
除了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的一个女人。
将其他鬼魂都送去地府转世投胎后，路遥走向那个一身黑衣，将自己包裹得格外严实的女人。
“大家都走了，你呢？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女人沉默片刻，抬起脸。
路遥注意到她右眼的淤青。
女人的声音沙哑无比:“我想让一个人死可以吗？”
